自那天后，夜蛾绫碰到夏油杰总会被他复杂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一句话都不说，擦肩而过的如同陌生人。
这天终于，她刚从外面回来，咒灵的血糊的衬衫脏兮兮的，弄得她自己心情也不太阳光。
“绫小姐，能谈一下吗。”
一早就在这蹲守的夏油杰拦住她，眼下有一层薄薄的青色，俊秀的脸蛋也因最近出勤有些困倦，嘴角下弯像个不高兴的猫猫。
夜蛾绫没有拒绝，她抖了抖身上的衬衫，脸上的表情濒临忍耐极限，“去你宿舍，有浴室没。”
夏油杰也看到了眼前情况，他哑住嗓音，听这意思有什么想不来的。
夜蛾绫不被常理束缚，他也不是第一天听说了。
但……
“这，不太好吧。”夏油杰委婉的提示。
“什么好不好的，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夜蛾绫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怕我吃了你啊。”
夏油杰：“……好。”
*
总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他的宿舍多了一个陌生女性的存在。
虽然意义不同，但还是让一年级dk手脚无处安放，听着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他飘忽着眼神，尽量让自己忽视朦胧雾气里的暧昧阴影。
夜蛾绫不知道的是，浴室的门是双面镜，布置的时候商家搞错他也懒得换，索性除了悟也没有什么人进来，他也就继续用。
这也就造成了如今尴尬场面。
“……”
不妙啊。
夏油杰心里默默念着佛经，尽量做到六根清静。
非礼勿视，非礼勿看。
水声渐停，他的呼吸下意识的轻了下来，脑海中循环默背的经书戛然而止。
夜蛾绫套上万年不变的白衬衫，下半身是简约宽松的黑色短裤，勾着夏油杰递过来的拖鞋穿上。
刚洗过澡的身体还冒着热气，露出的白皙长腿交叉迈动走过来，凭借夏油杰的优良视线他甚至看到了有点点水滴还残留上面。
真的很不妙。
呼吸间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他用过的沐浴露，夏油杰阖上了眸，睁开又是一片平静的紫色鸢尾，他无奈的弯下眼尾：“绫小姐，在一个陌生男性的家里，还是注意一点吧。”
随便掐了一个法决烘干头发，连吹风机也不需要。
“没事，我不把你当同等对立的男人。”
夜蛾绫随口一解释，夏油杰的表情微妙，总觉得他身为男性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而且你也打不过我。”
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明明只是想谈个话，莫名其妙发展成了这样。
“说吧，找我来干什么。”夜蛾绫双腿靠拢，白衬衫领上的扣子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让夏油杰安心的是，她没有坐的离他很近，而是移了个凳子坐在对面，给他留了一个放松的空间。
“…我查到了关于上周两只一级咒灵袭击案的资料。”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瞳孔微微扩散，主动回想起那天，他抿住了嘴唇，主动道歉道：“对不起，绫小姐，我误会你了。”
和悟对待夜蛾绫随性的姿态不同，夏油杰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被称为‘神’的存在。
特级咒术师，因为最高是特级，所以才是特级。
那天目睹自己保护的弱者被夜蛾绫放任的咒灵吞掉，那一瞬间，他在愤怒，他在生气，他在懊悔。
他生气夜蛾绫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愤怒夜蛾绫是强者，却放任咒灵厮杀是弱者的人类。
他懊悔自己被夜蛾绫轻易的挑起情绪，没能从咒灵手上救人。
怀着这样混沌的心理，夏油杰装作正常的样子，只有每次遇到夜蛾绫才会显示出那压抑的不对劲。这样糟糕的状况被悟看了出来。
白发的高大少年推了推小太阳镜，苍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三秒，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既然杰这么在意，那就去查啊。”
“查出你满意的一切，然后当面和绫对峙。”
于是他过上了白天拔除咒灵晚上搜查资料的日子。
查询被毁尸灭迹的资料还是很难的，如果没有五条家的手笔，大概会……一直隐瞒下去的吧。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丑恶的人性，夏油杰捏着纸张的手指都有点泛白。
“对不起。”
他再一次重复道，为了被误会的夜蛾绫，为了那些惨死的女孩。
“绫小姐，咒灵和人类，是谁错了呢。”
黑发的少年抬起鸢眸色的眸，他看不到自己神色，所以不知道他迷茫的样子，如同迷宫迷路的小黑猫，在里面晕头转向的绕圈圈还要找到出路，固执的不行。
话音落下，他看到传闻中的特级咒术师偏了偏头，卷翘睫羽下的金眸茫然的眨了眨，发出‘噫’的气音。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回答这个问题。”
从未想过这背后深意的夜蛾绫拖着腮，尾音扬起似乎有些惊讶：“纠结这个问题的你，有些太温柔了吧。”
夏油杰没想到回答是这句，他也微微愣了一下。
温柔……吗。
他是温柔的吗。
怎么可能，夏油杰想也不想就否认。
“我记得，你的目标是，拔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咒灵。”
黑发少女像无骨头的生物一样扒住椅子背，头搭在手上认真的回忆说：“这种理想，如果不是我看到你是人类，我真的会以为你是——”
“普渡众生的佛。”
可惜啊，是人。
货真价实的人却有这么崇高的理想。
“真的很有趣啊，你。”
“总之嘛，你只要记得，这个世界会如你所愿的。”
为自己理想死去四万八千次的夏油杰先生，恭喜你等到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