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有欢声相伴,世人来往的身影与欢笑从不在眼前停留。
双手在衣袖的遮掩下紧紧相握,有些微热的温度在桥梁上传递,流进各自的心底。
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心间发酵,一点点地,膨胀,膨胀,直到最后占满整个心间。
往日里话很多的温客行不知为何专注于欣赏沿途的景色,一双目光在四周流转,却不在身后停留,只是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余光里是两人紧靠的距离。
直到几人终于来到悦樊楼,周子舒与叶辞沐之间的距离才放开,不再是形影相依的模样,却自有一种独特的联系在两人的交流中显现。
走过层层的台阶,将所有的喧嚣与躁动一点点褪下,目光陡然开阔的那一刻,悦樊楼所谓“欣赏岳阳城风光最佳地点”的生命便从那一刻凸现。
错落有致的屋舍,来往的行人,点缀的物件,曲折回转的长街,宽阔蔚蓝的湖面,上面有一艘木船在飘荡。
一人吹笛,一人抚琴,一人舞剑,一人赏情。
万千风光尽揽于眼底。
……
“他们是?”看着湖面轻舟上恣意潇洒的四个年纪已经很大,头上白发夹杂,眉宇间却满是矍铄之气的男女,温客行有些疑惑地开口。
“安吉四贤,江湖中难见的一股清流。”周子舒开口,语气中带着感叹的意味,眼底也有光芒浮现。
“安吉四贤,四人都雅善音律,背景却是迥异,只因为志趣相投,互为知音,便结伴退出江湖隐居在安吉,一片极美的竹林之中已经十几年不问世事。”
“难怪能奏出如此不然凡尘的乐声。”闻言,温客行的目光有些悠长,他看着在轻舟上笑容满意,自得其乐的几人,眼中有极浅极浅的向往升起,却在下一刻被心底的黑暗叫嚣着撕碎。
“四贤中,有一对是夫妻,本是同门兄妹,还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是善于抚琴,而这最后一位,便是独行大盗贺一凡,纵然深陷泥淖,却心向光明,受到三位好友的感化,方才弃暗投明,一起隐居在山林中,也因此成就了一段佳话。”
周子舒的脸上似乎挂着淡淡的笑,他的目光看向湖面上的四人,话语中又似乎意有所指。
听着周子舒语气中的向往,温客行心中不可能没有半分触动,甚至他也对周子舒口中的隐居场景做过设想,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不是吗?
不说他心中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与经年累计的仇恨,忍人心的贪婪,也从不是他能控制的东西,诱饵已经放出,甚至送到了很多人的口中,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收回呢?
他垂眸,嘴角露出一个笑,遮掩了眼中翻涌的晦暗神色,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叶辞沐有些抿紧的唇与略显苍白的神色,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划过,却没能将痕迹留下只有零散的思绪被埋藏在心底,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瞬间。
一时之间,看着那只依旧在湖面上飘荡的轻舟,有人向往却惆怅;有人被执念掩埋,无力期待未来;也有人驻足叹息,半是了然,半是遗憾 。
时地相同,景致无异,而心向四方,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