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折子堆积如山,凉川连看都不看一眼。“伽释,凉惜要干什么,就让他干去。你还不了解仙帝吗,他老谋深算的,如果他铁了心要凉惜继位,我能有什么办法。”
凉川自顾自的到了杯茶,还未入口,就被伽释夺了下来。
“王兄,要是真让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了仙帝,那这仙界哪还有你我兄弟的容身之处?”
“三界这么大,实在不行你就偷偷摸摸跑人界去,和无忧过日子呗。我现在孤家寡人,打下这一片江山也无用。”
伽释被这个不上进的王兄气了出去,既然凉川没了斗志,那自己就去帮他拿下王位!
待他走后,凉川摇摇头,道:“这傻弟弟,到现在都摸不清仙帝的脾气。”他是最懂这个爱权如命的父亲的,凉惜那些小动作在仙帝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仙帝故意不发作,只是想让自己去和凉惜斗着,他坐收渔利,选出最合心意的继承者。如果自己这会儿去和凉惜打一架,那可真是把自己彻底送出局了。
凉川在赌仙帝的心思,在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你到底信不信任那个替代品。”
凉惜每日都去佐威的兵营坐上些时候,一路上都有小仙对她作揖行礼,道一声“凉惜王子安。”凉惜从来没体验过这种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感觉,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收不住。
小仙们在每日无趣之时,忍不住打趣一番,甚至有不要命的开了赌局,赌凉川和凉惜谁会继位。无论谁继位,对他们来说都没差。
方陌尘见了南珠海犯海妖,连忙奔回迷都。天下小妖是一家,若趁他们还未壮大,就收了他们入伙,那可是一大助力。
他一路冲到颜倾的石室门口,轻轻敲门,始终无人应答。寻便迷都,也未发现颜倾的身影。
“这她能去哪?难道迷都她不要了?真不让人省心。”正当他像没头苍蝇一般在迷都乱窜的时候,司月告诉他,他们的妖后嫌弃迷都阴冷,终日不见阳光,怕对小王子成长不利。所以,她在人界自寻了一处所在,养儿子去了。
她的语气中略显无奈,但妖后决定的事谁又能左右。方陌尘安抚了司月后,直奔人界寻人去了。颜倾的性子与之前无大变化,都是说一不二的。她待身边人一直很好,扶桑能有这么个娘,真是他的福气。
方陌尘在天烛峰上看见了一户冒着炊烟的小茅屋,自打将妖族的事交给天地风雷四个分支之后。在这风平浪静的一年多,颜倾一直躲在这里图清净。陌尘看见了院子里刚会走路的小扶桑,当真是喜爱的紧,他抱着扶桑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明白颜倾的心思。和儿子相比,那滔天权势又算的了什么?
颜倾从外边采药回来,看见他俩玩的这样好,心想到,若真是一家三口就好了。
“方陌尘你可真行,自打你成了天东分支的首领,这在三界一飘,一年多都不见人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我杀了呢。”颜倾打趣道。
方陌尘:“我不是在尽心尽力护着迷都,护着你。我每天都遣人递消息回来,可一刻都不敢疏忽。倒是你,撇下整个妖族不管,躲这里找清闲来了。”
颜倾从他怀里接过扶桑,把儿子交给伺候他的奶妈,拉着方陌尘到一旁议事。
“你这回亲自回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每天在这里打理妖族事务,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方陌尘从怀里掏了一面石镜出来,“你自己看,这是南珠海现在的情况。这一年多我一直在这盯着,现在时候到了。”
颜倾接过那面镜子,这里面的南珠海波涛汹涌,不分昼夜。海面上尽是些人面兽身的怪物,他们屠戮周围的凡人,吸收着怨气与灵力,越来越壮大,实在是可怖至极。
“陌尘,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收服了他们?”
方陌尘笑着点点头,“咱们得趁仙界下手之前收了他们,虽说这帮海妖能耐不大,但当个坐骑宠物什么的养在身边,也可以供你消遣解闷。”
宠物?颜倾可不敢把这东西当做宠物,要不夜半惊醒的时候,准得吓断了魂。
颜倾:“南珠海为何会突然泛滥?据我所知那片海域从未出过妖物。”
方陌尘抿着嘴,寻思片刻,道:“还不是因为你,当年天河水吸收了你滔天的怨气,一不小心汇入了南珠海。怨灵附在海中的生灵身上,壮大了十几年,才会像如今这般。”
颜倾真是懊悔的不行,“你说我当年干嘛一怒之下砸了天河的震天锁,平白惹了这些事出来。恐怕我现在正被三界众生轮番唾骂呢。”
她瞅一眼憋笑的陌尘,在他头上拍了一掌,道:“这帮海妖,本后收了,你现在去点兵,三日之后我亲自去南珠海。等带他们回来之后,就分给妖族的巫师当坐骑。”
方陌尘突然凑上前来,道:“颜倾,回迷都去吧,我经常来这地方不方便。等扶桑再大些,不是还得学术法吗,他毕竟是妖族王子,怎能养在人界呢。”
颜倾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迷都生活终日无趣,若有个娃娃在身边,那日子便好打发了。
“你快死了这条心,扶桑体内没有妖气,学不了妖族的术法。我也不能替他打通仙脉,等他长大,我只教他些医术便可。愿不愿意当妖王,那是他的选择。”
颜倾怕他再打儿子的主意,连忙将方陌尘赶回迷都去。
仙界也得了南珠海妖物成灾的消息,众仙都上奏仙帝派兵讨伐。最让仙帝烦心的就是将领人选。朝堂上分成两波,每日在早朝时唇枪舌战。谁人不知,凉惜和凉川谁借这次机会立下军功,谁就是继位人选。
凉惜上下打点朝臣,为他请命的仙人越来越多。这形势急的伽释直跺脚,可凉川还是跟一个没事人一样,每日在百草堂里种树种花。
他亲手挖坑培土,圣因百草堂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颜倾的气息。凉川还在幻想着,若有朝一日颜倾回来了,她定会喜欢这个他亲手布置的家。
在仙帝做出决策的那个早朝,偏偏凉川缺席了,帅印落在凉惜手里。伽释气的拂袖而去,一路狂奔到了百草堂。
瞧着宛如农民的王兄,伽释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踹翻了树苗。
“凉惜要出征了,你知不知道?整天在这摆弄花草,那仙帝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了!”
凉川听他发了一顿脾气,却被他逗笑,“得,我凉川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好弟弟,真是值了。”说罢,他扶起刚才无辜受累的树苗,把它栽回坑里。
“你还真不着急啊,凉惜得胜归来,到时候这仙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凉川道:“你怎么知道他能得胜,你又怎么知道他能活着回来?”
伽释恍然大悟,“原来你早就有了对策?”
凉川嘴角上扬,手上继续填土,道:“在仙界我不能明目张胆的与他动手,出了仙界,谁还管的了我。自从他掳我回来那一刻,我就想杀了他。再说,你以为那海妖是好欺负的?妖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这回,凉惜就是有去无回。”
他把农具扔给伽释,在他肩头拍了两下,道:“好弟弟,整个仙界,很快就是我们的。”
“原来你才是下棋的人啊,可怜我这颗小棋子一直乱蹦了。我就说嘛,我王兄肯定是能成大事的仙。”
凉川皱了皱眉,“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说的是难成大事?”
伽释一时语塞,念了瞬行咒,溜之大吉。
凉惜披了身银色的战甲,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南珠海进发。待他们走后不久,凉川隐了赤星戟戾气,悄悄到了珠海天口。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在此处见到了巍然屹立的仙帝。看这情形,仙帝已经在此候他多时了。
仙帝瞧见凉川,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果真是本尊的好儿子,上天选中的仙界帝王。本尊没猜错,你是不会乖乖认输的。”
凉川心下一惊,原来仙帝早就看穿了他。他俯身行李,道:“拜见仙帝。”
仙帝:“你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杀了凉惜?”
“是,只要有我在,断不能让那个替代品抢了属于我的一切。”
仙帝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当初那步棋还是走对了,你太年轻,还需要历练。也罢,这凉惜就刚做你继位前的考验,去吧,去杀了他。等你回来,本尊才能放心的将仙界交给你。”
凉川握紧了手中的赤星戟,迈过仙帝身边那一刻,在他耳边轻语道:“我必为王,不负众生。”
南珠海天昏地暗,海妖们不停发出骇人的吼叫声,凉惜剑锋一指,“进攻!”
海妖纷纷越出水面,撕咬着混战的仙卒。长矛刺穿海妖的脖颈,凉惜太想得胜,手中冰凌剑不停挥砍,南珠海面覆上一层血色。
颜倾瞬行而来,远远的就闻见一股血腥之气。她转头对陌尘说,“让大军快点,南珠海似乎已经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