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和夜渊一下山，夜帝那边便收到了消息。
在得知夜渊将林羡还有宁家人送回了宁府之后，夜帝正犹豫着要不要派兵将人先控制起来之时，便又传来了消息，说是夜渊已经入宫了。
“你倒是胆大。”御书房中，夜帝冷眼看着夜渊，“闹上这么一出，想来如今整个皇城之中，都会议论你五皇子是如何厉害，连朕都奈何不得你了。”
夜渊挑眉，“这倒也不算是虚言。”
“放肆！”夜帝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龙案之上，“你是当朕不会下令杀了你吗？”
夜渊直视着夜帝的眼睛，“至少，父皇现在不会。”
“哼，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就凭父皇此刻忌惮儿臣。”夜渊勾唇一笑，神色之间的淡然，仿佛现在处于危局之中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夜帝。
这模样，看的夜帝心头又是一恼。
“夜渊，既然你今日来了，那朕也不想同你拐弯抹角，你手里面到底养了多少私兵？”
“五百。”
“夜渊！”他这是想要将自己当作孩子来骗吗！
“父皇觉得少了？那便一千，又或者，两千……”
“夜渊，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现在已经承认了私兵之事，这已然是犯下了大罪，哪怕现在砍了你的脑袋，也是理所应当。如今还能够让你站在这里同朕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朕心里面还顾念着一点儿父子情分，你不要……”
“父子情份？”夜渊打断了夜帝，忍不住笑出了声，“父皇说出这句话来，难道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他与眼前人之间，何来什么父子情分一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同样也不会有。
或许是夜渊的目光太过嘲弄与冷冽，看的夜帝心头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对于眼前这个儿子，他的确一直将对方视作耻辱，又或者说，对方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曾经被背叛，所以，若说真心，他自己也明白没有几分。
可是……
夜帝此刻看着夜渊，瞧着瞧着，竟生生从对方的眉眼之中看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来。
毕竟，也是自己的血脉。
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夜帝心里面的怒气也突然消解了一两分。
“夜渊，朕要你说实话。”
“就算我说的是实话，可是父皇又真的会信吗？”夜渊嘲弄一笑，“不管今日从我口中说出的数字到底是多少，父皇心中依旧会存疑。所以，说不说实话，又有何意义？”
夜帝明白，的确如夜渊所说，哪怕现在对方说的真的是实话，可是他心里面的疑惑和担忧也不能够去打消。
就像，那他现在他立刻下令杀了夜渊，只要夜渊手里面的力量还没有弄清楚，没有完全查出来，他还是无法安心。
“夜渊，朕要你手中的所有私兵。”
“父皇应当知道，不可能，如今这私兵是儿臣的保命符，而且又如何能够随意交到父皇手中。”
“夜渊，你应该很清楚，这一次事情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算了，不是你能够交出……”
“父皇，虽然我不能交出私兵，不过倒是可以送父皇一件其他的东西，作为这一次的交换筹码。”
“什么东西？”夜帝看着夜渊问道。
“铁矿。”
“什么？”夜帝猛然一愣。
“父皇没有听错，儿臣发现了一座铁矿，而且矿石的质量极佳，若是制造成兵器的话，必然会大大提高将士们的战斗力。”
夜帝眯了眯眼睛，看着夜渊。
如果说养私兵，没有办法完全证明夜渊的狼子野心，那再加上这铁矿，实在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夜渊到底在背地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夜帝这防备的模样，夜渊又笑了一声。
“父皇不必如此，儿臣虽然发现了那铁矿，但是却从未开采过，父皇若是不信，到时候他可以派人去仔细探查。”
听到夜渊说未曾开采，夜帝心里面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铁矿石这种东西，必须要收归朝廷所有，能够落到私人的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想要用那座铁矿，换朕饶了你这一次的罪过？”
“父皇应该很清楚，一座精良的铁矿意味着什么，而且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父皇苦苦相逼的话，想来也不会到现在这般境地。”
夜渊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夜帝。
“儿臣从未奢望过，你能够有父亲的慈爱与宽仁，这几年朝堂之上，父皇的防备也好，利用也罢，儿臣也都不愿意去计较。甚至，儿臣也从未想过，要谋朝篡位，利用手中的私兵去做些什么。只不过，儿臣终究要活下来，也终究不想当个软弱无能之辈。”
夜帝心头狠狠的颤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夜帝，第一次隐隐的浮现出几分愧疚。
这几年如果真的细细去深究的话，自己对夜渊的确不公平，他也从未想过夜渊的处境会如何，或许是因为，在他看来，夜渊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似乎都未曾败过，甚至多次绝地逢生。
但是现在看着夜渊的眼睛，夜帝恍然之间，竟有些想要避开目光，不去直视。
“就算如此，你这一次也是犯下大错，你……”
这一次，夜渊没有打断夜帝，而是他自己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而见夜帝沉默，夜渊再次开口：“父皇可以好好想想，儿臣先告退了。”
“夜渊……”
“父皇放心。”夜渊背对着夜帝开口，“儿臣不会离开，就在五皇子府中。”
说完，夜渊没有再停留，而是径直走出了御书房。
一旁的胡公公听着刚才的对话，早已经吓得冷汗直冒，可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到是夜帝，愣愣地看着夜渊离开的背影，最后轻声开口。
“你说，难道真的是朕这些年太过分了些吗？”
胡公公自然听见了，可是却也只敢将头埋得更低，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如果真的让他平心而论，皇上对待五皇子的确不公，可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敢在皇上面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