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叔家里住了一晚，虽然是熟悉的环境，但确是整晚辗转反侧。
翌日一早，我吃着二婶老早起来最好的早餐。
二叔着急去砖厂上班，第一个吃完早饭后，突然对我说道：“你走之前去祠堂上柱香。”
我点头答应着，二婶有些不满：“张耀宗你魔怔了吧？小七才刚回来，怎么着也得多住几天。”
二叔叹了口气：“小七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而且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可能安心待在家里陪你打麻将。”
二婶噘嘴朝二叔瞪了一眼：“我天天出去跟街坊们聊聊天，还不是因为家里头老是就我一个人。”
二叔对二婶说完之后，又对我交待了四个字：“一切小心！”
我知道二叔已经猜到了，我要去找曹存荣，他还是认定曹春荣对我起了杀心。
二叔离家去上班之后，二婶就絮絮叨叨的给我装了大量的瓜果杂粮，好像我在城里真的吃不饱一样。
“行了二婶，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东西。而且我暂时会留在四云县，开车也就半天就能回来。”
拎着两大麻袋的东西，我先去给它们送到车上。然后依照二叔的要求，去了一趟祠堂。
当初让我恐惧的祠堂，此时已经完全了任何的惧意。
我并没有告诉二叔，我现在已经成了张家和秦家的两家之主。
“列祖列宗们，我现在虽然还只是个表面上的家主。但至少也踏出了重振咱们张家的第一步！”
“望诸位先祖保佑，当然，主要是希望你们保佑下我媳妇儿，让我们俩早点团聚，你们应该也着急我赶紧为咱们家传承香火吧？”
我在香炉里塞满了贡香点燃，等着它们烧的差不多了，才放心离开。
二婶还在祠堂外等着我，亲自送我到了村口。
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她望着我的车，在村口站了许久。
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我开车回了四云县。没有直接去小古斋，而是先绕到去了27号便利店。
曹春荣这个便利店的地理位置很好，以前都是客流量不断的，但是此刻已经门户紧闭，落下来的卷帘门上，蒙盖了一层很厚的灰尘。
我找了个地方停车，来到便利店门前。
简单看了两眼，就知道这家店已经歇业许久了。但是门上也没有任何转让信息，也不知道曹春荣会不会再回来了。
驻足观望了一阵，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刘鑫打来的。
还没来得及接听，我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手机落地。
我的本能反应，是反手一把掐住了这人的脖子，同时摸向腰间准备抽出阴阳匕首。
看清被我制服的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之后，我赶紧把她放开了。
长时间在外，一次次在生死系上挣扎，让我的警觉性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重新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是对方先撞的我，但我刚才那一下差点儿拧断人家的脖子，还是先给她道了歉。
我比这个女人高出半头，努力低下头想看清她的脸，然而我先看到了她裹在外套底下的病号服。
“病人？”
平常人绝对不会是这副打扮，我刚走了下神，这个女人就慌慌张张的从我身旁跑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卷帘门上。
她这一下子用了很大的力气，被弹回来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她乱发下的脸，下意识惊呼出声：“苗苗？”
我跟她见过两三名，认出她是曹春荣的最后一任妻子。
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医院，曹春荣在陪她做产检。
当然，曹春荣的几任妻子，肚子里都是他和楚凝雯的孩子。
那个未出世就已经随楚凝雯死去的胎儿！
“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曹楚荣呢？”
苗苗的精神状况明显不太对劲，也不搭理我，但是听到‘曹春荣’这三个字之后，就变得更加疯癫，爬起来继续用尽全力去撞门。
“你也想找他？”
我上前拉住苗苗，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就已经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了。
她现在的疯癫模样，想要问出话来基本没什么希望。
我看了看已经有些变形的卷帘门，又看了看四周，这会儿附近也没几个路人。
一咬牙，我推开了苗苗：“让我来！”
我抽出藏在身上的黑铁棍，现在是在城市里，我只带了三分之一的黑铁枪在身上。
趁着周围还无人关注，我握紧黑铁棍朝门上抡了几下，听到里面那层玻璃门碎裂的声音后，又将黑铁棍弄进卷帘门最下方，硬生生给它撬开了。
将‘作案工具’藏好之后，我刚把卷帘门掀开了一条二三十功夫的缝隙，苗苗就趴到地上爬了进去。
“你不知道疼的吗？”
我赶紧加快了速度，苗苗从一地玻璃碎片上爬过，身上很快就鲜血淋漓。
而且这个疯女人进去之后，就先撞倒了两排货架，我只能从一地杂物中去捞她。
“曹春荣！孩子！我的孩子！”
苗苗被我拉起来的时候，口中开始念叨这两句话，一直在重复。
我刚才就已经注意到，苗苗的孕肚不见了。
“你的儿子生下来了？是不是曹春荣把他抱走了？”
我隐隐猜到，这可能是苗苗变得疯癫的原因。
苗苗对曹春荣是有真情的，而且她并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不属于她。
“孩子！孩子！曹春荣杀了我们的孩子！他是个魔鬼！”
苗苗又有了新的话语，我想要继续循循善诱，让她说出更多关于曹春荣的事。
然而她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去到柜台的方向。
我看到在柜台上有一只手机，抢在苗苗之前拿到了它。
手机已经没电了，打不开。
这时候我听到外面有车辆鸣笛的声音，回头看去，一大群穿白大褂的人，带着工具，从一辆写着‘精神病院’字眼的车上下来。
我先将拿到的手机藏进了兜里，然后一把抱住了在歇斯底里挣扎嘶吼的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