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突然吼出来的两句话，让我心神一颤。
我抬头看向石球中的婴儿，正对上他一双绿色的竖瞳，和娄阳的眼睛一模一样。
这双竖瞳充满着邪异，让我走了下神，娄阳已经扛着我的黑铁枪刺穿了石球的表壳。
哗啦脆响中，石球破碎面积更大，鲜红的液体再次开始流淌。
与此同时，石球中的婴儿也开始动颤起来，像是在遭遇危险之后，想要自救。
“真特马活见鬼了！”
我猛然抽出黑铁枪，抬起一脚出踹在娄阳的后背上，让他踢了出去。
这一下正好让娄阳半截身子都撞进了石球之中，他干脆双手抱住婴儿，将他拖了出来。
“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娄阳疯癫狂笑，抱着婴儿，一步步走向妖塔边缘。
这里是数百米的高空，我也不敢轻易靠近，怕被娄阳给带下去。
娄阳的脸上一片死寂，谋划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现在却得知青神的传承，只能由青神一脉的传人接收，娄阳的心情可想而知。
“等等！”
诸葛瑾急声呼喊，但是娄阳没有半分犹豫，抱着婴儿纵身跳了下去。
我和诸葛瑾赶到之时，低头向下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到娄阳的身影了。
甚至于因为百层妖塔的高度，我连落地的声响都听不见。
“他摔成渣儿了吗？”
我急声询问诸葛瑾，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也看不太清楚，他掉进了尸群之中。不过从这个高度判断，肯定是活不了了。”
这边的结果刚成定局，背后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
回头看去，胡小月背上全是鲜血，正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这边爬过来。
德吉跟在她后面，还没有给她最后一击。
“要留她活口吗？”
德吉询问我们的意见，诸葛瑾眉头紧蹙：“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就算二十四小时看着，也活不下来了。”
胡小月脸上两道血痕，已经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口中一直念着娄阳的名字。
“别的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很痴情。”
我低声感慨了一句，诸葛瑾轻轻摇头，用只能让我听见的声音道：“黄神一脉，永远都不缺忠心的跟随着。”
乍一听我还没能理解，细细琢磨了一下，我猛然想起一件细思极恐的器物。
“招魂铃！”
诸葛瑾轻轻点头：“这个名字其实并不贴合，但却可以转移他人的注意力，让人忽略掉招魂铃的本质，其实是蛊惑人心。”
我看着在地上爬行的胡小月，越发替这个女人感到不值。
或许她以为自己深爱的是娄阳，但其实她不过是被娄阳操控的傀儡而已。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不找到娄阳的尸体，我还是有点儿心神不安。”
诸葛瑾带头撤离，我紧跟其后，德吉却迟迟没有跟来。
我停下来等了他一下，德吉还在胡小月身旁站着。
“要我帮你一把吗？”
德吉主动询问，胡小月没有回应。德吉很粗蛮的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以为德吉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想要救下胡小月。
然而在下一秒，德吉就将胡小月扔到了方才娄阳坠塔的位置。
胡小月回头看了我们这边两眼，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妖塔上一头栽了下去。
“德吉，你……”
我无法理解德吉的所作所为，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平静的解释道：“如果我不帮她，她死前爬不到那里。”
犹豫了一阵，我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我以为你会救她性命。”
德吉捡回插在地上的长刀，甩掉刀刃上的血水，收刀入鞘。
“小神侯说的很对，她一心求死，就该成全她。每个人都该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她很幸运，已经找到了。”
我想了想，没有把和诸葛瑾后续的对话告诉德吉。
胡小月和娄阳，两人间是情愫还是利用，已经随着生命的消亡，烟消云散了。
至于德吉所说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别人的我不知道，但德吉和他兄长都是很纯粹的人。
来自雪原的刀客，把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
我和德吉追赶上队伍的时候，诸葛瑾已经在塔里等了有一阵了。见我们俩过来，立马笑脸相迎。
“你们俩怎么说了那么久的悄悄话？是不是赵先生还有什么别的指示，你们在瞒着我？”
诸葛瑾一副开玩笑的姿态，显然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
我朝他挑了挑眉：“我们只是进行了一些男人间的话题，仅此而已。”
诸葛瑾眼珠子转了转：“什么话题？”
“我们聊刚才在塔顶聊一个女人啊。”我淡然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德吉，他是不会撒谎的。”
德吉面无表情的从我们来中间走过：“小张爷说得没错，我们在讨论胡小月。”
我搭上诸葛瑾的肩膀，跟他一路嬉嬉闹闹。
有了来时的经验，从百层妖塔上下去的速度就快多了。
一口气下到地面，我们刚一走出妖塔，就发现外界的情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主要的，也就是街道上的尸群。
没有了塔顶血月的照射之后，这些死尸失去了火力，陆陆续续就有一些突然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就算是那些还能继续坚持行走的，也各个步履蹒跚，眼看着也撑不了太久了。
“我在塔顶看到的，是那个方向！”
诸葛瑾指明娄阳坠塔的位置，我们一行人快速赶了过去。
在距离中心区域还有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就已经出现了建设状的血点子。
娄阳和胡小月的尸体，只能说是依稀辨认的出来。
我听人说过，当从足够高的地方摔下来之后，人真的会摔成肉泥。以前我只觉得是在吹牛，现在亲眼得见，一下子成了我未来很多天的阴影。
“少了一个！”
诸葛瑾平时一副贵公子的气质，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扛事儿的，直接蹲在一滩肉泥边儿上，说理捏着跟黑铁棍扒拉起来。
“青神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