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斋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这只是表象。只是现在已经少有能让古师爷亲自出面上眼的好东西了，所以现在店里连个正经当差的人都没有，就古师爷和清风俩人。
进门的时候，清风正在店里打扫货架上的灰尘，用鸡毛掸子很小心的扫拭着，生怕不小心碰掉了一些精贵的瓷器。
“这孩子干的有模有样的，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刚来没几天，就把一套清早期的官窑杯盏打碎了，老掌柜罚我在后院扫地扫了半年。”
刘鑫最近经历大起大落，看样子是有了很多的感悟。
“小清风，好久不见了。”我对这个聪慧的孩子一直很有好感，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可能是因为上次我威胁他的事，清风对我并不理睬，朝我头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之后，只和刘鑫说了两句话。
“小孩子气性还挺大。”
我随口说了一句，就和刘鑫去往后院。
果然，古师爷现在的晚年生活也没什么别的消遣，就刘鑫说的那一个爱好，喝茶。
可能是被当成熟人了，古师爷也没再什么客套的话，只是招了招手让我们过去坐下。
刘鑫有些忐忑的我买来的茶叶放在桌上：“掌柜的，最近没收到什么好茶，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寻摸点儿珍品。”
“不用了。”古师爷的态度很奇怪，有些冷漠，摆了摆手道：“你现在过得也不怎么好，多留点儿钱看看能不能做点儿小生意吧。”
刘鑫脸色一白，颤巍巍道：“您？都知道了？”
古师爷轻轻颔首：“有能耐了啊，以前我怎么教你的。如果碰着土里刨出来的东西，最好是收都不要收。你倒好，亲自去土里刨食儿去了！”
刘鑫闻言，差一点儿就要给古师爷跪下。
“掌柜的，我错了，我不该财迷了心窍······”
我一把将刘鑫拉住，冷声对古师爷道：“老爷子，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刘经理对吧？谁让他也是不小心知道了鲤尾穴的事儿呢？而且他连亲自下墓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不还是曹春荣和我们下去的吗？”
古师爷脸上有了些不自然，但态度依然强硬：“不管怎么说，小刘干得这事儿也是不对！虽然没正经的跟我行师徒之礼，但我一直都拿他当自己的徒弟看待。现在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等于是给我丢尽了脸面！”
刘鑫还想继续认错，我起了怒火，继续逼视着古师爷。
“老爷子，我听说你的徒弟还不少，遍布天南海北的。就是不知道，曹春荣是你的第几批学生啊？”
我直接把话挑明了，古师爷才真的被震惊到。
“你怎么知道我和小曹······”古师爷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故作轻松的道：“我和曹春荣有过几面之缘，他也想入我这行当，但他早过了学徒的年纪，我也老了，没精力再教他。”
我点了点头，继续猜测：“不是师徒，但就应该是别的关系了。否则的话，他也总不能大半夜的来拜访你吧？”
古师爷想要端起一杯茶来，但手在打颤。
“小刘，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放在仓库里了，你让清风带你去挑挑。”
古师爷突然打发刘鑫离开，刘鑫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照做了。
在刘鑫去了前面的门店之后，古师爷开始皱着眉头打量我。
“老爷子，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曹春荣瞒了我那么多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调查他？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他去了什么地方？”
古师爷悠然长叹：“如果是问这个，那就不必了。他去往何处，不会专门来跟我一个老头说一声的。”
我将信将疑，古师爷继续道：“我和曹春荣，也是近几年才认识的。准确的说，我其实跟他不算什么朋友。只不过他搬出了那个人的名头，我就尽力帮他做些事而已。”
“谁的脸面能这么大？逼着您老人家帮忙一起撒谎骗人？”我笑了笑，讥讽道：“不对，你还是对我说过一句实话的，你说你对于占卜算卦这一门，连入门都算不上，这并不是谦虚对吧？”
古师爷冷哼一声：“年纪不大，嘴却挺毒，比张老二那个闷葫芦强多了。”
“其实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大概是两年前的时候，曹春荣突然来找我，说他是楚青山的人，潜伏在四云县，秘密调查一些事情。”
“我虽然一开始不怎么信，但他说了很多只有我和楚青山知道的事。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候也干过点儿混账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混到今天这一步的？我之所以再三叮嘱那些给我当过学徒的人，千万不可下地，就是因为我年轻时候差点儿把命搭里头。”
“得益于我还算长寿，现在已经没人知道我的底了。从小教我鉴宝的，不是什么正经的学究，而是一个负责对外销赃的‘地下工作者’。”
“我最后一次跟着那个团伙，出了些事，大半的人都死在了墓里。楚青山那时候还很年轻，把我给救了出来。”
古师爷只说了个大概，没细述详情，不过我对他的这些经历也不感兴趣。
“所以，你帮曹春荣，是为了报答楚青山的恩情？这个楚青山，又是谁？”
我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没有验证。
古师爷摇头笑了笑：“我跟他，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早些年还有些书信往来。后来，就没资格跟他结交了。不过我知道曹楚荣潜伏在四云县的原因，我打听到，三年前，楚青山最小的一个儿子，死在了四云县！曹春荣，肯定是受了楚青山的指派，来调查此事的！”
看着古师爷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
这老头其实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楚南川的亡魂一直跟在曹春荣身边，曹春荣当然对楚家的事一清二楚。
不过我很快又有了另一重猜想，曹春荣用来利用古师爷的谎言，肯定是楚南川示意的。
或许，这是楚南川的某种希冀。楚南川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楚家能对他的死做出反应，哪怕只是暗地里来调查一二。
但按照林烬的说法，楚家对此事选择了隐忍。楚南川已经是一颗弃子，这也是把他推向深渊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