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神婆说是来收尸之后，马元亮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终究是没能成功。
“你走！你放过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离你越远越好！”
除了愤怒，马元亮还有恐惧的情绪，甚至已经超越了死亡。
秦神婆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这么说话？死到临头了，还不愿意叫我一声妈吗？”
我听到这句话之后，震惊到无以复加。
刚才看他们两人的神情，我以为他们是仇人，结果竟然是母子！
“妈？我没你这样的妈，如果你把我当儿子，就帮我杀了那两个人！”
马元亮有点儿回光返照的意思，有了些气力。
秦神婆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和二叔一眼，继续对马元亮道：“这就是你的命，那日我在家为你观香，就知道这二人是你的命劫。我早提醒过你，这段时间安分一些，但你从来都听不进去我的话。”
我和二叔对视一眼，回想了那炷有两根烧成黑色的贡香。
原来，秦神婆是在为马元亮观香。
马元亮惨白的双眼中快速失去了神采，最后还在呢喃念叨着：“离我远点儿，离我远点儿……”
秦神婆和我们一起，眼睁睁看着马元亮咽了气，却无动于衷。
在马元亮死后，她才弯下腰去，试图把马元亮抱起。
“你比小时候重太多了，我抱不动你。”秦神婆试了几次没有从成功，只能转过身去，艰难地把马元亮背了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场景多少有些心酸，但我和二叔都没敢上前搭手。
背起马元亮之后，秦神婆直接就要走，我反应过来，厉喝一声：“站住！”
秦神婆慢慢回过头来：“我是该替唯一的儿子报个仇，但我现在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能拿你们怎么办？”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沉声道：“把赵曼丽的龙凤帖还给我！”
秦神婆神色没有任何波澜：“那一纸婚约被我儿子偷走了，他对我的态度，你们也看见了，我管不了他，也不知道他给藏哪儿了。”
马元亮的身上确实藏不下一张龙凤帖，我又往他的车里打量了几眼，好像也没有。
“你要是不信，今天就把我们娘俩的命都留下。”
秦神婆继续背着马元亮往外走了，我还想再问她关于魂珠的事，但二叔拉住了我的胳膊：“别追了，这老太太不简单。”
我并不是很相信，直到秦神婆走出别墅之后，天空瞬间明亮起来。
愣了几秒钟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天其实早就亮了，但秦神婆身边带着很多藏在暗处的鬼祟。鬼气遮天蔽日，让我没有察觉到黎明的到来。
“她到底是不能杀了我们给马元亮报仇，还是不想？”
我逐渐意识到，秦神婆比马元亮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天色渐亮，二叔对着带来的几十只鬼一抱拳：“诸位，今儿个谢谢你们了。等到晚上，我给你们焚烛烧纸，再备酒果贡品。”
这些鬼物纷纷散去，我好奇地看着二叔，寻摸着他以前驱使阴魂的时候，也没这习惯啊。
二叔见我看他，嘿嘿一笑：“上回差点儿把命丢了，我是真的怕了。虽然咱们张家的秘法是御鬼之术，但如果真把它们当成牛马牲口来使唤，万一哪天压不住这因果了，必遭厄难啊。”
我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迹，眼前又闪现出马元亮被百鬼啃噬的画面。
是啊，御鬼术看似霸道，但稍有不慎，恐怕下场会比马元亮还惨。
今天的日头攀爬的很快，是个大晴天。
二叔伸了个懒腰，对我道：“我还要回去上工，就不陪你了。”
我轻轻点头，在二叔走出去一顿距离之后，又开口问他：“二叔，你是怎么想到来救我的？”
二叔回头朝我喊话：“问你奶奶去，老太太大晚上的把我叫到医院，说做梦梦到自己大孙子跟人打架，把我赶出来找你。”
我欣然一笑，可能上了年纪的人，对于后辈的祸福都有一种感应。
“行，回头我去问问奶奶，她是怎么梦到我在这大别墅里的。”
我刚开了口玩笑，二叔又补充了一句：“这地儿不是你奶奶跟我说的，是你一个朋友说你来这儿跟人打架。”
说到这里，二叔挠了挠头：“我忘了他叫啥了，在医院里碰到的，好像是姓曹，是个胖子。”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又是他，曹春荣！
二叔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又朝我挥了挥手，赶去工地上班了。
我站在原地吸了几口清晨温润的空气，然后又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包括马元亮留下的那台车里。
还是没有龙凤帖，看来马元亮并没有带在身上。
一夜下来，院子里一片狼藉，别墅楼里面更加不堪。
客厅里不仅有满地的碎酒瓶子，还有疯疯癫癫的吴振，他好像是真的疯了，一会哭一会笑的。
我怕他这样一个人在家再出点儿什么意外，就给他叫了辆救护车，又怕别人看到密室里吴迪的骸骨，就把吴振带到了别墅门口等待着。
看着他被救护车带走之后，我也打车返回了医院。
吴振无论是真疯还是假傻，我都不想再让他接触赵曼丽，所以我找的是县城里另外一家医院。
回到赵曼丽工作的医院，她已经下了班，不过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在病房里伺候奶奶喝粥。
奶奶看见我之后，就轻轻拍着赵曼丽的手：“丽丽，你好好个管管他，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闹事儿去啦？”
赵曼丽现在连脸红都不会了，笑呵呵地点头：“好的奶奶，我肯定好好说说他。”
关于奶奶梦到我有危险的事儿，我也没再去问。
老人家今天精神不是很好，听赵曼丽说是一晚上没睡，一直担心着我。
现在看到我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医院之后，奶奶才安稳地睡着了。
我帮在赵曼丽收拾着餐具，俩人并肩走在走廊里，我主动道：“昨天我见到了吴迪！他的尸体一直被吴振藏在家里，但他的样子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