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的黄符水灌了进去嘴里，陆远的眼神开始清明。
他回来了。
“妈……”他的声音嘶哑，朝着陆婶子喊。
陆婶子也想上去抱他，被我拦住了。
“现在不行，他的魂魄还不是很稳定，情绪不能大起大落。等会儿，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说。”
我皱着眉认真的看着陆婶子，她抹了把眼泪朝着我点点头。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陆近突然疯狂的大笑。
那笑是我们预料之外的，若不是心理素质好，我真的要被吓死。
声音尖锐难听不说，还夹着一些奇怪的叫声。
“哈哈哈，昂……呵呵。”
“是你吗？”我尝试跟陆近沟通。
陆近面目狰狞可恶，嘴里发出了女人的声音：“这么快就带回来了？你们的道行还真的不浅。”
“可以开始对质了吗？”
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送葬的队伍也该回来了。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还得从席间找到伤害白狐的那两个男人。
“当时我已经把死鱼勾在了鱼钩上，你为什么还要怂恿他们捞鱼？”
陆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向了陆远。
陆远一时之间还没有意识到哥哥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缓过劲来。
被陆近抓住了脖子，愣住抓出了血痕也不知道反抗。
“我……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死鱼会上钩，才想着捞一下。不知道会惊扰了您，请您放过我。”
陆远是个比较聪明的孩子，一下就明白了现在跟他对话的不是自己的哥哥。
他也大概理解了这是河里的怪物。
所以回答问题的时候显得哆哆嗦嗦的，差点就给人跪了。
陆近还是很用力的掐着陆远的脖子，迟迟不松手。
“你也听到了，他不过是孩子胡闹，也并非要赶尽杀绝。”钟梓瑜有点着急了。
可听到了钟梓瑜说的话，我心里一沉。
完了！
这话不能这么说。
果然在下一秒，陆近转头看向了钟梓瑜，朝着钟梓瑜的方向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济生手上的星月菩提朝着他的脸上甩了过去。
毕竟那东西在济生手上念经多时，早就被盘得滚烫。
陆近的脸上被烫了一条痕。
陆婶子心疼，立马就要上前阻拦。
“别去，他不是你儿子！你过去了会伤到你的。”
我拦着陆婶子，明白她救子心切。
毛小芳靠近了陆近，她轻声说：“我们商量一下行吗？”
按照常规，我们压根用不着跟她商量什么。
可村长已经说了。
既然这村子是人类和河童共同拥有的，而且是河童先聚居在这里的。
那这件事，我们真的得好好商量和解决。
不然后患无穷。
“你看这样行吗？”我尝试靠近，可陆近对我表现出了抗拒。
或许是因为刚才济生的行为，让她有了压迫。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往前，只是双手高举，做投降的姿势。
“你不要靠近我！”
陆近朝着我发出了尖叫，我耳朵又再一次被撕裂，脑子嗡嗡的。
“我们立个碑在河岸边上，行吗？”我没有理会她的失控，而是更加大声的碾压她。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然后我跟村长说一声，世世代代在春天的时候，都不让捕鱼。你们够吃了，才让给村里的人。行吗？！”
我的声音很大，甚至都破音了。
陆近停住了，看着我，眼神开始变幻。
他不再是血红着眼睛，眼神也不再凌厉。
那个河童，好像褪去了。
眼前的陆近，是真的陆近。
“妈……”
陆近喊了一声，人倒在地上，昏迷了。
我松了一口气，算是解决了吧？
“把他抬到床上去吧，等明天续命灯自然灭了，就没事了。”
我交代了一句，退出了房间。
刚走出去，我顺着墙边就滑落了下来。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像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
不仅仅懒得动弹，耳朵也开始嗡嗡的。
陆家就在村的中间，平日村民要做什么，陆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外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我猜测送葬的队伍回来了。
估计要开始吃席了。
我强忍着难受，扶着墙站了起来。
“百岁，你没事吧？”村长也伸手来扶我，顺便告诉了我一句：“准备要开始吃席了，你等会儿跟着我，我告诉你谁是村外人。”
现在我的好无力气，只能点点头，强打精神跟着村长出门。
还没有到主人家里，我跟村长提到了立碑的事儿。
“可是他们不是仙家，会不会不太好。”村长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不是，立碑不是供奉，而是告诫后人。”
我答应了河童，会在碑上刻上八个大字“死鱼咬口，收竿就走。”
这也算是跟河童立下的契约。
只要是垂钓的人，鱼钩上面挂着死鱼，他们就不可以再在河边呆着。
这是河童的告诫，告诉他们河里的鱼不多了，得先让河童吃饱了才能给乡亲们吃。
“如果你们要共存，就得找到平衡点。”我有气无力的提醒了一句。
村长知道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朝着我点点头。
“这次麻烦你了。”
我摆摆手，心有点累：“没事儿，帮我找到那个人就行。”
村长知道我着急，连忙加紧脚步带着我到了吃席的地方。
济生和钟梓瑜盯着，随着村长的手指，我们认真的看过去。
“看到了那几个了吗？都是外地来的，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村长一边指着，一边眉头皱了皱：“好像还有一个，但不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看毛小芳，示意她帮忙搜魂，看看那些人之中有没有那两个男人。
见毛小芳在忙，村长请我们先入席。
本来是不打算在这里吃的，毕竟没有参加入葬仪式，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主人家倒是热情，知道我们帮忙处理了陆家的事情。
“几位小哥和姑娘就别跑了，我侄子的事儿也多亏了你们。坐下来好生吃一顿吧，来了这么久都没吃上饭。”
跟我们说话的是女主人，我这才知道，原来小哥三个都是亲戚，算起来是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