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唐宝婵感到双脚发胀。
地铁上人少，唐宝婵偷偷摸摸地将鞋脱下，只见透明丝袜被磨破了，此刻她双脚浮肿，脚背和脚后跟磨得红肿蜕皮，用手一碰就钻心地疼。
她从背包里拿出创可贴，把受伤的地方都贴上。边贴边嘟囔着：“该死的皮鞋，总是让我吃尽苦头。”
餐厅要求所有人穿黑色皮鞋，不然她一辈子都不想穿皮鞋了。
下了地铁，唐宝婵勉勉强强地走回家里。
回到家，她脱了皮鞋，感到整个人瞬间解放了。
在客厅看电视的唐妈妈问：“今晚怎么回来那么早？”
唐宝婵敷衍道：“今天换班，下班时间早。”
唐妈妈听女儿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问：“闺女，你是不是不开心？”
唐宝婵鼻子一酸，顾左右而言他：“妈，为什么我穿所有的皮鞋都磨脚，是不是我的脚型不对？”
唐妈妈起身走到门口，拿起地上的皮鞋，在鞋里垫上毛巾，又拿出小锤子在脚跟处敲敲打打。
唐宝婵不解地问：“妈，你在干什么？”
“新皮鞋多多少少都会磨脚的，要先磨软一点。如果这样还是磨脚，就不要犹豫，直接扔了，免得平白吃苦头。”
唐宝婵恍悟般点点头，转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让自己难受的东西不要留恋，直接丢掉。听起来再简单不过了。
如果处理感情也像处理物品这么简单就好了。
唐宝婵洗完澡躺在床上敷面膜，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她立刻接通，电话那端传来陈君霆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到家了吗？”
“嗯，到家了。”
“本打算送你回家的，开完会发现你已经离开了。今晚失约的事，对不起。”
“没事，你那么忙，所有的事都要助理提前安排，忘记约会也可以理解。”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宝婵，你是不是生气了？”
唐宝婵立刻将脸上的面膜揭下来，解释道：“没有，我刚刚在敷面膜，现在已经拿下来了。”
“嗯，现在声音正常了。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一个人偷偷的哭。”
唐宝婵听他那么一说，忽然感到鼻子一酸，连带着说话声音也颤抖起来。
她小声问：“君霆，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君霆愣了片刻，说：“怎么会这样问？”
“你明明那么忙，还要抽时间陪我。今晚你明明已经吃过晚饭了，还陪着我又吃一次。这样显得我很不懂事。”
陈君霆宽慰她：“你别多想。和你一起吃饭，是件开心的事。其实不只是吃饭，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唐宝婵听了心中一动，原本愧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时候她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敲门声，随后听到何姗姗的声音响起：“这是本季度员工工资福利报表，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签字了。”
陈君霆点点头：“嗯，先放在这里。”
何姗姗语气严肃：“我有事和你说，你现在有空吗？”
还没等陈君霆回答，唐宝婵就在电话里说：“你忙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唐宝婵挂了电话，脑海里浮现出何姗姗在办公室里对她说的话——“君霆需要的是帮她分忧解愁的伴侣，你觉得你们俩合适吗？你只会拖他的后腿。”
唐宝婵之所以耿耿于怀，是因为何姗姗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何姗姗那样在公司里独当一面，可以陪在他身边为她分忧解难。
可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客观存在的。
唐宝婵看着天花板，无力地叹气。
陈君霆办公室。
何姗姗将调职报告递给陈君霆，说：“我打算调职去欧洲，希望你能尽快批准。”
陈君霆表情一怔，问：“为什么突然要调职？你在总部做得好好的，去欧洲也没有这么高的职位安排给你。”
“我不想再看到你。”
陈君霆不解地问：“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没有，是我痴心妄想了。当初我答应父亲来金霆工作，是因为你在。”
陈君霆语气无波地说：“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只是工作搭档，合作伙伴。”
何姗姗脸上尽是失望：“是啊，那时候我以为你不想恋爱，不想结婚，所以我可以等。可是凭什么，你和那个小丫头才认识几天，你就和她在一起了？就因为她年轻吗？输给她我不甘心。”
陈君霆：“感情不是做生意，怎么能用输赢定论呢？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是合适人选，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们默契十足，配合无间，只需要一个眼神，我们就明白对方想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节省了大量的沟通成本。我以为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陈君霆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感情对我来说，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不要最合适的，我只要最喜欢的。”
说着他将那张调职报告重新塞回何姗姗的手中：“你的调职申请我先还给你，希望你不要因为私人感情意气用事。”
离开陈君霆的办公室，何姗姗愈发弥足深陷。
他还是那么冷静、客观、公正，能够跳出自身的立场，做出最佳的决策。
可是这样的男人却是她求之不得的，让她如何放下心底的执念？
这天下午，唐宝婵正在后厨忙碌着，传菜主管突然找她。
唐宝婵问：“主管，什么事？”
“有位客人想要见一见做舒芙蕾的甜点师。”
唐宝婵心里一咯噔，根据经验，吃饭的顾客单点后厨的某个工作人员，通常是客人吃得满意了，想当面表扬给小费，或者是吃得不满意，当面辱骂一顿。而根据概率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唐宝婵硬着头皮跟着主管来到餐厅。
她看到桌子上的年轻美女打扮得一身贵气，额头上戴着墨镜，脸上的表情高傲不可一世。
唐宝婵微微躬身，说：“女士您好。我是做舒芙蕾的甜点师唐宝婵，请问您对今天的甜点有什么建议吗？”
年轻的女生一脸冷漠：“这是你做的啊？”
唐宝婵点点头。
“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你看都塌成什么样了，上面的被你偷吃了吗？好啊，你要是能把剩下的也吃下去，这些钱就给你。”
说着将一叠钞票拍在桌子上，侮辱性极强。
唐宝婵看着桌上的舒芙蕾，的确塌下去不少，不过舒芙蕾在出烤箱两分钟之内吃是最佳口感。
然而这位顾客放得太久了，现在塌得不成样子。
这种事也不好当面争辩，唐宝婵勉强挤出一丝营业笑容，说：“给您换个新的怎么样？若是您不喜欢这个，可以换成其他的甜品。或者我给您申请这个甜点免单。”
“我是缺这点钱的人吗？”说着将盘子推过去，恼火地说，“把你的垃圾拿走。”
晚上后厨工作结束后，行政主厨将唐宝婵留下来，唐宝婵知道她要被主厨单独“开小灶”了。
果然，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行政总厨一脸严肃地看着唐宝婵，问：“今天的甜点是怎么回事？”
唐宝婵解释：“是那位顾客放太久了，影响了口感和卖相。”
“你的意思是客人挑刺吗？”
唐宝婵耷拉着脑袋：“我没有这个意思。”
“别在我面前狡辩，不管是谁的错，让顾客不满意了，就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只是一个助力，就敢做甜点。别以为你大学毕业就很厉害，在我这里只能一步一步学走路，别想着走捷径！”
这时候周彦走过来，玩世不恭道：“好了主厨，别骂了，再骂就骂残废了。”
主厨瞪了周彦一眼，又看向唐宝婵：“扣这个月奖金。”
周彦立即抗议：“扣她的干什么，是我要求她代我做甜点的，要扣就扣我的。”
主厨看着周彦，不客气地说：“你以为你能躲过去？你们俩一起扣。以后管好你手底下的人。”
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后厨剩下唐宝婵和周彦两人面面相觑。
唐宝婵耷拉着脑袋，说：“师父，对不起，是我给你丢脸了。”
周彦不以为意：“没事，谁刚工作的时候没有个失误。主厨现在训人那么溜，还不是以前当孙子的时候被训出来的经验。”
唐宝婵扑哧笑出了声。
周彦笑着安慰她：“多笑笑就对了，别苦着脸，这样子做出来的甜点怎么可能甜啊。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唐宝婵进了地铁，看到玻璃窗上映着自己游魂一般的身影，疲惫感突然席卷而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今日的遭遇，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唐宝婵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会这样？普通人的人生就注定这么卑微吗？
她不想做普通人了，她好想回到过去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扑到陈君霆的怀里大哭一场。
出了地铁，仿佛是为了将唐宝婵衬托得更惨一些，外面应景地下起了雨。
一开始还只是急急落下几滴雨，等她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雨势渐大，她只好找了个避雨的地方。
晚上十点多，陈君霆和何姗姗加完班一起乘电梯下楼。出了电梯，何姗姗问：“今晚能捎我一段吗？我的车昨天剐蹭了一下，送去喷漆了。”
陈君霆点头答应：“好。你人没事吧？”
何姗姗摇摇头：“没事。”
两人一起工作多年，之前陈君霆也偶尔送她回家，二人之间早就直来直去省去客套。
两人出了酒店大门，下楼梯的时候，何姗姗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唐宝婵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垂着脑袋发呆，看样子是在等陈君霆。
何姗姗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难道陈君霆的车打算同时载两个女人？
何姗姗将伞撑起来，递给陈君霆：“你个子高，你来撑。”
陈君霆接过伞，说：“走吧。”
何姗姗忽然拉住陈君霆的胳膊，说：“等一下。”
陈君霆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你领带歪了。”
陈君霆下意识地用手正一正，何姗姗摇了摇头，说：“我帮你弄。”说着一只手拉扯着他的领带结，一只手摆弄着他的衣领。
正在这时，两人听到前面一声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陈君霆转头看向唐宝婵，她的连衣裙被雨水淋透，薄薄的衣料紧贴在皮肤上，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看上去很狼狈。
陈君霆意外地问：“宝婵，你怎么来了？”
他将伞递给何姗姗，将外套脱下，盖在唐宝婵头顶帮她遮雨。
唐宝婵没有说话，对上何姗姗的视线。
何姗姗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神里透着挑衅的意味。
唐宝婵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陈君霆的身上，苦笑着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说着将衣服拿下来，丢给陈君霆，转身跑开了。
陈君霆喊：“宝婵……”
陈君霆刚要追出去，却被何姗姗抓住了胳膊，说：“陈君霆，别走！”
陈君霆没理她。
何姗姗快走了几步，大声喊：“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此话一出，陈君霆和唐宝婵同时脚下一顿。
唐宝婵听到这句话，瞬间了然一切，她感到万念俱灰。
陈君霆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何姗姗，眼神诧异、困惑、不解……
最终一个字也没说，转头向唐宝婵追去。
唐宝婵脚上穿着皮鞋，被水浸湿之后越发磨脚。她忍着疼痛，吃力地跑着，却很快就被陈君霆追上了。
陈君霆拉着她的胳膊，问：“宝婵，你生气了吗？”
唐宝婵咬着唇，苦笑着说：“怪不得你总是没完没了地加班，因为公司里有佳人相伴，乐不思蜀吧？”
陈君霆眼神诧异：“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她认识多年，如果有什么早就有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我误会了吗？我只知道眼见为实。她要拉你的领带，如果不是我出来阻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用我说吗？”
陈君霆语气笃定地说：“什么都不会发生。”
唐宝婵忍无可忍地抓住陈君霆的领带，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眼神里透着委屈：“你觉得一个女人对你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陈君霆愣住了。
唐宝婵松开他的领带，转身跑进地铁站。
等陈君霆回过神来，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刷卡进站。
他刚想要跟进去，被闸机拦在外面。
工作人员用机器一般的冰冷声音说：“请刷卡入站。”
陈君霆无奈地拿出两百块，火急火燎地去窗口处买卡。
等他拿着地铁卡匆忙进站，发现唐宝婵已经坐上地铁走远了。
他的大脑快速做出反应——转身跑出地铁站，来到街边打车到唐宝婵的住处。
车上，他几次三番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不耐烦地说：“下雨天路况不好，再快就出事了。”
陈君霆拿出五百块放到他面前，司机二话不说，脚踩油门一路狂奔。
车停至唐宝婵家门口，陈君霆下车看到唐宝婵的房间关着灯，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候刚下地铁的唐宝婵往家里走，不料看到了门口的陈君霆，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躲到巷子里，站在屋檐下避雨。
唐宝婵不想面对他。
她现在在气头上，没办法保持理性客观。她想给彼此一点时间厘清三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唐宝婵发信息给妈妈：【妈，你去我房间看看我的身份证在不在抽屉里。】
准备睡觉的唐妈妈一看兹事体大，立刻起床来到唐宝婵房间，打开灯翻找着抽屉。
唐宝婵撒了个无关痛痒的谎，让母亲开自己房间的灯，假装她已经回家了。
果不其然，在门口站着的陈君霆看到唐宝婵卧室的灯开着，神情落寞。
他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她后头。
陈君霆本打算拿手机打电话给她，不料摸了摸裤兜，手机不见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知道是落在公司还是掉在了出租车上。
陈君霆百感交集，走到院门口扒着门，差点就冲动喊门了。
又怕大晚上唐突了长辈，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最后无奈转身离开。
唐宝婵在角落里偷偷看着陈君霆离开，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一时间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直至暗影淡去，人也离开了她的视线。
唐宝婵感到没来由地难过，她蹲在地上，抱膝大哭起来。
唐宝婵忙完了上午的工作，中午休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不料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微信显示有一个消息，她点开一看，是信用卡还款消息。
唐宝婵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手机在下雨天淋坏了，信号阻断了什么的。于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顺利接通。
唐妈妈问：“唐唐，什么事？”
唐宝婵随便找了个借口：“哦，没事。我刚刚手机欠费，试下钱冲进来没有。领导找我工作了，没事我就先挂啦。”
唐宝婵挂了电话，愈发地郁闷了。
她都给他时间解释了，他却没有打来。看来那件事根本就是眼见为实，她没有误会。
陈君霆，我一点都没冤枉你吧？
这边，白溪眼见着会议要开始了，陈君霆却不在公司。
白溪没办法，拿起手机打给陈君霆。
陈君霆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下意识地喊：“宝婵。”
电话那边的白溪一愣，他听着陈君霆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今天的例会他也无故缺席，看情形是病了。
白溪问：“陈总，您不舒服？”
“嗯，我发烧了。忘记提前告诉你，今天的会议你代我主持。”
“陈总，您去医院了吗？”
“不用，吃过药了。对了，让酒店餐厅送两顿饭过来，按三下门铃，放在门口就行了。”
“好，我这就安排，您好好休息。”
白溪挂了电话，立刻安排餐厅送餐。
想到老板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连取餐的人都没有，不免担心起来。
白溪犹豫了片刻，最终拨通了唐宝婵的电话。
电话接通，白溪说：“陈总发烧了。”
唐宝婵还以为陈君霆拉不下脸，让白溪打给她，她才不会自投罗网。
于是不咸不淡地说：“哦，那你让他多喝热水。”
白溪一听她的语气就觉出不对劲了，两人这是吵架了吗？怪不得陈总电话里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两人这是怎么了？上次去公司吃饭不还好好的？
白溪急促地解释：“陈总今天的会都没能参加，看来病得挺严重的。陈总不习惯外人照顾，生病了总是自己一个人抗。能不能麻烦唐小姐去看看陈总，别出什么意外。”
唐宝婵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下来：“好吧，我下班之后去看他。”
唐宝婵回到后厨，心中开始慌乱不安，做什么都没心情，根本等不到下班。
唐宝婵小心翼翼地和周彦商量着轮班，周彦很爽快地答应了。
唐宝婵一番感恩戴德，立刻去换衣服，出了门打车来到水榭居。
陈君霆的门口放着两份外卖，唐宝婵心想，他这是病得连饭都没力气取了吗？看样子两顿都没吃饭了。
想到这里她匆忙地打开门进去。
唐宝婵看到茶几上的药，算着他已经吃过两次了，就没再喂他吃药，只是在保温杯里装了温盐水，让他随时可以补充盐分和水分。
外卖放在外面太久，唐宝婵自然是不敢给他吃的。
唐宝婵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用有限的食材做了一锅生滚粥。
她盛了一碗粥，放凉之后端到陈君霆面前，将人扶坐起来。
陈君霆睁开眼，无力地说：“宝婵，你来了。”
“你吃点东西再睡，别脱水了。”说着盛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里。
陈君霆半睡半醒地喝完了粥，闭上眼倒头睡去。
陈君霆醒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里唐宝婵悉心地照顾他，喂他吃饭，喝水，吃药。还为他……人体降温。
想到这里陈君霆的脸蓦地一热。
他环顾四周，客厅里没有异样，仿佛她不曾来过。
只有桌上花瓶里新换的马蹄莲证明这一切不是他的梦，她真的来过。
陈君霆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还是心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