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怎么冒出一句:“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妥,太过烂俗,而且也有点危险--黄金档中说这句话的女主角十有八|九会嫁给那个她原本死也不想嫁的男人。于是,她改口道:“或者这么说,我觉得自己嫁给游江南的机会都比嫁给你的机会大……一点点。”

    本来,叶西熙想在“大”字之后加上“许多”这个副词,可转念一想,觉得再怎么说也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这么久了,不能恩将仇报,太过打击他的自尊心,于是,就好心地换上了“一点点”这个词语。

    可没想到,还是惹毛了身边这只喜怒不定的狼。

    话音刚落,夏逢泉便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过来。

    叶西熙自然是拼命挣扎,可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力气在他面前没有一点作用。

    夏逢泉狠狠地吻了上去。

    叶西熙头皮一阵发麻,忙坚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情急之中,她上下牙齿一合,顿时,一股甜甜的血腥味蔓延出来。

    原本以为他会立即推开自己,谁知夏逢泉哼也不哼一声,竟立即以牙还牙,以同样的力道咬上她的唇。

    叶西熙疼得泪花直冒,等夏逢泉一放开自己,赶紧缩到车子另一角落中,拿出镜子一照,下唇上破了皮,正往外渗血!

    “夏逢泉,你干什么!”叶西熙怒气冲天。

    “你咬了我,我自然也要回礼。”夏逢泉挑挑眉毛。

    “你这个大变态!啊!”

    叶西熙还没骂完,又被一把拖去。

    叶西熙实在不能忍受,又恨恨地咬上一口。

    因为生气,咬得非常用力,当时是解恨了,但一秒钟之后,叶西熙感到一阵剧痛--又被报复了!

    夏逢泉放开她,看着叶西熙手脚并用缩回角落,又怒又怕地盯着自己,他轻声问道:“还想试试吗?”

    叶西熙捂住出血的唇,拼命摇头。

    夏逢泉坐近她身边,再次吻了上去,带着温柔的情绪。

    “今晚,游江南没有吻到你,而我,却吻了你三次。”夏逢泉低头看着她,眼中有丝琢磨不透的光:“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嫁给我的机会可是比嫁给他要高……一点点了。”

    可叶西熙根本没听夏逢泉说话,只是拼命地拿纸巾擦着,还不停地“呸呸呸”。

    叶西熙缓过神来,狠狠地骂道:“太恶心了!”

    “没关系,以后你会习惯的。” 夏逢泉回到位置上坐好,悠闲地回答。

    如果有可能,叶西熙真想喷口血在他脸上。她正喘气,却发现那枚早已摘下的订婚戒指不知何时又稳稳地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铂金戒指,镶嵌着三颗明亮式切割钻石,设计新颖,做工精细。可在叶西熙看来,那就是一条长满刺的铁链,紧紧捆着她。

    叶西熙正想再次摘下,夏逢泉却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敢,我会马上重复刚才对你做过的事情。”

    叶西熙的手立即僵住。

    “今后,你都必须把它戴在手上。”夏逢泉命令。

    “请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叶西熙不服气。

    “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夏逢泉长长的手指在自己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每一下都打在叶西熙心上:“相信我,你永远猜不到那时我会做什么。”

    当他们回家时,阿宽发现叶西熙鼓着嘴,非常不爽。于是,便关切地问道:“丫头,谁惹你了,怎么一脸便秘相?”

    叶西熙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被夏逢泉强迫了!”

    “在宴会上?”阿宽倒吸口冷气,着急起来:“完了完了,这么匆忙,逢泉一定没来得及做保护措施,说不定已经怀孕了,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去炖点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我,不,是,指,的,这,个!”叶西熙额角青筋直冒,举起手,将订婚戒指亮了出来:“我是说,夏逢泉强迫我戴上这个!”

    阿宽疑惑:“难道你不喜欢这个款式?”

    “不是,款式很好,但是……”

    “但是你嫌钻石小了?”

    “不,钻石刚刚合适,可是……”

    “可是你却更喜欢其他牌子的?”

    “听我说完好不好!”叶西熙额角青筋临近爆裂:“和戒指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和他订婚!”

    “哦。”阿宽点点头,开始低头做自己的事。

    “你怎么没有反应?”叶西熙不可思议。

    “要有什么反应?”阿宽一头雾水。

    “我说,我不想和夏逢泉结婚。”

    “我还不想自己变老呢。”

    “什么意思?”轮到叶西熙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你不和逢泉结婚的几率,就像我永远不变老的几率一样,是零。”阿宽从锅中盛出一碗鲜贝虾仁粥,递给她:“来,吃点宵夜,消消火。”

    叶西熙彻底绝望,于是乎,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刚接过碗,身边忽然飘来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把抢过那碗粥。

    “你脚下安了滑板吗?”叶西熙无奈地看着夏虚元。

    夏虚元不理会她,只是说道:“你应该上去看看你朋友。”说完之后,又再次飘走。

    “嗯?”叶西熙赶紧跑上楼去。

    一看,才知道事态严重,徐如静坐在床边,整个人像泥雕木塑似的,动也不动。

    叶西熙着了慌,忙走过去,没留神踩到一张报纸,她疑疑惑惑地捡起,仔细一读,全身血液顿时凝固。

    那是则小小的新闻,说是上个星期在洪鸣山上,发现了一对中年男女的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被啃噬得残破不堪。经过调查,证明两人是夫妻,男的叫徐永志,女的叫李雅静,警方猜测,两人途经密林,遭遇到野狼的袭击,不幸遇难。

    一位村民作证,说当天曾看见只右眼有伤疤的白狼在山林中出没,警方正在洪鸣山上对那只狼进行大力搜索,提醒市民暂时别去游玩。

    中年夫妻,丈夫姓徐,再加上徐如静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叶西熙不得不相信,遇难的两人,就是徐如静的父母。

    而杀了他们的,那只右眼有伤疤的白狼,则是--游斯人!

    叶西熙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安慰徐如静,她明白,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是枉然。

    看着徐如静苍白着脸,一声不响,叶西熙急得落下泪来,上前抱住她,轻声道:“如静,你别忍着,哭出来吧……你别忍着。”

    闻言,徐如静先是静静的,隔了许久,终于全身颤抖起来,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她忽然捂住脸,倒在叶西熙怀中痛哭,声嘶力竭。

    不知哭了多久,徐如静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叶西熙为她盖好被子,悄悄退出房间。

    一出门,便发现夏逢泉已经站在门口,等待多时。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叶西熙问。

    夏逢泉点点头:“我原本想隔些时候再告诉她,没想到她先发现了。”

    “这种事,瞒不住的。”叶西熙疲倦地靠在墙上,看着头顶的灯,喃喃问道:“怎么会有游斯人这种男人?得不到她,宁愿毁了她……太可怕了。”

    夏逢泉不出声,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西熙问。

    夏逢泉道:“这些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好好照看她,别乱跑。”

    “我能跑到哪去。”

    叶西熙正想将一缕发捋到耳后,但夏逢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却让她停住动作。

    “也许过些天,你会跑去见游江南呢。毕竟,你们难得的聚会都被我给打断了,不是吗?”

    叶西熙正想发火,但深深吸口气,又忽然松懈下来。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已经没有心情和夏逢泉对嘴,于是,只无精打采地哼了一句:“无聊。”

    正准备转身,夏逢泉却拉住她:“我送你回房。”

    叶西熙奇道:“今晚你怎么这么绅士?”

    “因为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夏逢泉悠悠说道。

    叶西熙捏捏太阳穴,痛苦地叹口气。

    而在他们身后,徐如静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这个晚上,叶西熙有些心神不宁,总是睡不安稳,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阶段,头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恍恍惚惚,突然看见床前有个人影,她一个激灵,马上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原来是夏逢泉,便责怪道:“你干嘛?!”

    夏逢泉脸色沉沉的,将一张纸递给她:“徐如静走了。”

    叶西熙大惊,夺来一看,纸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请别再找我,对不起。

    “她去找游斯人了?!不行,会出事的!”

    叶西熙说着便要起床去追,却被夏逢泉拦住:“派去的人回说,她已经进入了游斯人的府寓。”

    叶西熙将头枕在膝盖上,隔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她想去复仇,可是……她斗不过游斯人的,如静……会被杀掉。”

    “不会。”夏逢泉轻而清晰地说道:“他不会这么做的。”

    徐如静慢慢地走过走廊,左右亭轩洞壑,小桥流水,景色清雅。

    熟悉的一切。

    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发誓如果有天能逃出去,宁死也不会回来。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而这次,她再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徐如静推开门,走进屋子。

    游斯人正躺在床上,静静地冷冷地看着她。

    “你终于回来了,外面好玩吗?”

    徐如静没有说话,眼中一片死寂。

    “我记得曾警告过你,别想逃走,永远不要有那个念头。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游斯人起身,一步步地走近她,声音轻缓而危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在徐如静跟前站定。

    徐如静眼中忽然燃起烈焰,沉声道:“难道你想再把我的父母杀死一遍吗?!”

    说完,她倏地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型□□,准备射向游斯人的胸膛。

    可还没等她瞄准,游斯人便快速在她右手腕上一档,“咚”的一声,枪被打落,摔在地上。

    “你真以为,你能杀我?”游斯人半撑着身子,带着眷念与慵懒。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杀你。”徐如静陈述道。

    “没错,我一直在等着,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杀我。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从身体到心。”

    “所以,你杀了我爸妈,只是为了逼回我。”徐如静声音非常地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

    游斯人正要开口,却忽然感到有丝异样,浑身无力,四肢麻软。电光石火之间,他醒悟过来。

    他盯着徐如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下了药。”

    “夏虚元最新研制的药,有微微的茉莉香气,男人碰了之后,便会力气尽失。”徐如静边说边走到墙角,捡起那把□□,嘴角露出一丝奇特的笑:“你忘记了,我从来不擦香水,身上又怎么会有茉莉香气……你不了解我,一点也不。”

    事情进展到此,游斯人眼中的那丝讶异已全数消散,他镇静地问道:“你要为你父母报仇,你要用银子弹射入我的心脏?”

    徐如静没有回答,只是将枪对准游斯人,手有些颤抖,她喃喃说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游斯人重复问道:“你要杀我吗?”

    徐如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隔了许久,她的手不再抖动,她的眼中寂若死灰,她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我不能原谅你。”

    她扣动了扳机。

    血静谧地汩汩流出,浓稠的,粘腻的。

    徐如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她的眼中,一切都变成了苍白的,无声的梦境。

    她似乎看见很多人冲了进来,着急地抢救游斯人。

    没有用了,她想,银子弹正中心脏,他没有救了。

    不知怎的,她回忆起了那个雪夜,游斯人就昏倒在院子前,也是浑身浴血,但眉头依旧倔强地,冷漠地紧锁着。

    恍恍惚惚之间,她被几个人抓到一个小密室中。

    因为徐如静的特殊身份,那些人也不敢动她一根汗毛,只是牢牢看守着她。这时,一个额前有缕白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成哥。”其余人马上恭敬地问好。

    “嗯。”成风爱理不理地点点头,指着徐如静,道:“把她交给我吧。”

    “这……”那几个手下有些为难:“明哥吩咐,让我们必须一步不离地看着她的。”

    “这样啊,那你们就好好看着她吧。”

    成风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接着,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猛地拿出□□,快速扣动扳机,那几个人猝不及防,瞬间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睁开眼。

    杀完人,成风眼也不眨,直接来到双眼无神的徐如静面前,冷冷地一笑。然后手一抬,劈向她后颈……

    叶西熙坐在窗台上,弯着腿,双手抱着膝盖,惘惘地望向玻璃外。

    夏天将尽了,院中的花草看上去已有了明显的疲意。偶尔一阵风吹入,凉凉的。

    她不由得将身子缩紧一些,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还在这吹风,不怕着凉吗?”

    叶西熙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夏逢泉,她轻声问道:“如静还是没有消息吗?”

    夏逢泉没有出声。

    叶西熙微微叹口气。

    实在想不到,短短几天之内,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游斯人被刺身亡,徐如静下落不明。

    “你说,她是安全逃走了吗?”叶西熙问。

    夏逢泉摇摇头:“几率不大,游家守卫森严,她还没有这个能力……我猜,她是被人掳走了。”

    说着,夏逢泉在她身边的窗台上坐下,背靠着玻璃,腿闲闲地交叠着。

    他穿着件黑衬衣,有些宽大,坐下来时衣角恰好覆盖在叶西熙的光脚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