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蘅自然也明白，不该万事都按着她记忆里的前世来，尤其是如今她已然见过了许多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
可……想来，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顾昭蘅自然是不愿良嫔无故失了孩子，可倘若这个孩子当真会无声无息的消逝，那这罪名也不能落在她母后的身上。
清云赞同地点了点头，“公主所言不错。”
“你今日瞧着良嫔娘娘精神如何？”顾昭蘅颇为好奇地问道，“既是请了太医一同前往，可趁此机会替良嫔娘娘请了平安脉？”
“良嫔娘娘面色不大好，她虽有用脂粉掩盖气色，但……还是能瞧出端倪来。”清云仔细想了想，“良嫔娘娘道她方请过平安脉，便推拒了两位大人要替她诊脉的请求。”
顾昭蘅蹙眉，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凝重与严肃，“你也觉出不对了？”
清云应了声，面色亦是不大好看。
“既是身怀有孕，那气色不好本也是常事，良嫔分明没有理由尽力遮掩。且便是已经有太医请过平安脉又如何？”顾昭蘅尽力平缓嗓音，“多一人请脉便多一重保证，良嫔娘娘本是不该拒绝的。”
除非……她不能让旁人随意请脉。
可那又能是因着什么？若是她以为自己保不住那孩子，更不该如此的不配合。
这模样落在顾昭蘅眼底，分明像是良嫔自己不想要那孩子了。如此倒也正好对得上顾昭蘅前世的经历。
前世，良嫔那孩子之所以消失的悄无声息，根本就是因着良嫔不曾惊动过任何人。
她一个人暗自处理了那孩子，故而不管是安皇后还是皇帝，从始至终都被她蒙在鼓里，全然不知她还有过一个孩子。
但这又是为什么？顾昭蘅想不通。
身为宫妃，良嫔并不出众。她既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没有帝王的宠爱，唯一的倚仗便是她如今的两个女儿。
可只有女儿到底是单薄了些。她若想要更上一层楼，那这孩子原本来得正是时候。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了子嗣，故而这一次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让皇帝开怀。那良嫔因此一举越到妃位，都不算难以想象之事。
更何况……倘若她从不愿得宠，那也说不通。
良嫔若是自己不愿意得宠，也根本不可能愿意替皇帝接连诞育两个女儿了。
“此事也该说与母后听听才是……”顾昭蘅兀自喃喃道，她与良嫔接触不多，因而想不通良嫔所为也还算常事。
但，安皇后不一样。
良嫔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她是打东宫时便在皇帝身边的，同安皇后间是十几年的交情，顾昭蘅想不通的，安皇后能想明白也未可知。
清云也是那般想的。如此事关重大，她怎敢一人知晓却不上报的？
且并非清云瞧不起自家公主，她们公主原本就是年纪尚小，处理起这等事来难免会力不从心，自然还是要交予皇后娘娘来主持大局。
顾昭蘅本还想要歇息片刻，再去寻安皇后的。
可在清云完完整整的说与她听后……顾昭蘅霎时便坐不住了。
这、这她怎可能还装作不知道？万一害了她家母后，顾昭蘅是决计接受不得的。
是以她这才从寿康宫回来，又风风火火的去寻了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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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走得这样急切？”安皇后纵容地瞧着这一路小跑到她跟前的小姑娘，也不同她说些规矩，只关心的围着顾昭蘅问她渴不渴、累不累。
顾昭蘅就着安皇后的手喝了一盏温水，这才满面凝重地道：“母后，我的确是有要紧事寻您，都来不及要等了。”
安皇后眼底流露出了几分好奇来，她还从不曾见过顾昭蘅这模样，“那好，快些说与我听听。”
若是能换来自家小公主欢心，安皇后也不觉得这算什么了。
顾昭蘅便一字不差的把清云所言告知了安皇后，“母后，我总觉得良嫔娘娘的反应不大对劲儿。”
“或许原本便是女儿太过疑心，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顾昭蘅眼底露出了几分茫然，她看向安皇后，“母后，良嫔娘娘是、是不愿意要她的孩子吗？”
那孩子……岂不是根本不是在爱意和期待当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护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安皇后笑了笑，她满面柔和地看向顾昭蘅，“你且放心，母后都记着了。”
“母后不会落入旁人布置的陷阱的。”安皇后温言软语，好容易劝住了顾昭蘅，“既是知道了，母后必然是会小心为上的。”
她若是再不小心些，那都对不住自家小公主的一片心意。
安皇后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只觉得心底一片温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爱着她的，可再没有比方才，更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的了。
她也一样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如此便好。”顾昭蘅点头，可算是松了口气，小声道：“不论良嫔娘娘想要什么，都不要牵扯到母后便好了。”
安皇后失笑，心底却是熨帖的，“她还没有那般大的胆子，敢来动我。”
自然，良嫔也没胆子来动她的蘅儿。
顾昭蘅颇为满意，她也不是愿意多管闲事之人，尤其是如今良嫔已然算是隐晦的表明了她的态度，那顾昭蘅自然更不会一味的勉强她。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安皇后听，便瞧见安皇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你且做你想要做的，左不过还有母后在。”
顾昭蘅想，她此时此刻想做的，便也是守着自家母后，能与她好好地过下去。
她的每一天，都想如今日一般，平凡却圆满。
“你今日去见太后了？”安皇后柔声问道，“太后她老人家精神如何？”
“皇祖母瞧起来气色好极了。”顾昭蘅亦是不曾隐瞒她同太后说的那些。
“太后一直都是疼爱你与阿琮的。好在你们待太后亦是尽了孝道。”安皇后叹了一声，若要她来说，太后……算得上是个极好的人了。
她很是感激太后这么多年来对她、以及她最在乎的两个孩子的照拂。
那大约是话语说不出的。
可如今亦不是最重要的了，她的一双儿女亦是待太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