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先是一脸懵逼,不是她不理解怜姨娘的意思,而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变成侯府真真正正的嫡女。除非自己死掉然后重新被侯夫人生出来,或者……
怜姨娘一直注意着秦若曦的脸色,所以一接收到女儿不可思议的目光,就知道她明白了,悄悄靠近秦若曦的耳朵继续说:
“傻孩子,看把你震惊得!姨娘哪里差了?说起来,在侯府姨娘才是和你爹恩爱如夫妻的人!而且若我做了侯夫人,你不就名正言顺地成侯府嫡长女了吗?!这样的身份,可比记在别人名下的来得正多了!”
“额……”
秦若曦一时竟有点接不上话了,不是她不希望怜氏成为侯夫人,而是虞氏的强势早已经刻在后院所有人的心上。如今要改变的,不止是心里上的恐惧感,还有潜意识里的那种认同心。
可怜姨娘不同,她进侯府前就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人,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未婚夫家沁猪笼的下场来勾搭安远侯爷。她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再次确认没有人影后,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责有点被惊到了秦若曦:
“你看你,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后宅女人谁不想坐上那位置?!姨娘跟了你爹爹这么多年,还在虞氏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会有这想法,也不都是为了你们兄妹的将来,难不成你想以后嫁个庶子或是穷鬼,整日围着锅灶过一辈子?!”
秦若曦的梦想是什么?除了要嫁入豪门外,就是有朝一日能做一回秦若离真正的长姐。那种可以昂着头教训她不懂事的长姐,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却要对着比自己小的人弯腰行礼!
于是心里的那点恐惧瞬间抛之脑后,甚至还有些急躁地问怜姨娘:
“姨娘,你就别再卖关子了,直接说清楚点吧!如此吊女儿的胃口你很开心吗?”
对秦若曦颐气指使的习惯,怜氏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甚至有点小小的骄傲。其他姨娘也有儿女,可就是没有那个庶女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能得到侯爷的偏宠,所以,骄傲些怎么了?!何况自己……总之这侯府夫人的头衔,一定会是自己的!
“进宫!”
怜姨娘收起心思,轻轻地在秦若曦耳边说。
秦若曦毕竟是小姑娘,又没见过多少世面,心思再大也没大到敢往那个地方打主意的地步。所以怜氏这两个字一出口,她就激动得差点没站稳从软塌上摔下去,白嫩如葱的食指指着怜氏哑口无言。
女儿的反应怜氏相当满意,看吧,这么好的注意可不是谁都敢想的,谁又都能想得到?!秦若曦又一次被抱到怀里,怜氏的唇伏在她耳边继续把心思说了个明明白白。
“你爹爹昨晚无意中和姨娘说了一句,皇上年后不但加开了恩科,还发了选秀的旨意。姨娘以前啊,以为让你嫁入豪门世家做当家夫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如今,姨娘觉得进宫才是最好的出路!若是你真能……不但嫡女的身份跑不掉,连你哥哥和我,也能想一想别的了!”
秦若曦彻底僵硬在怜氏的怀里,也忘记了她从来不大喜欢怜氏抱自己这回事。就这么弓着身子用一个及其不自然的姿势弯着,思绪则早已飘到了天边。
也许怜氏刚开始说出进宫二字的时候她还觉得异想天开,可她姨娘后面的话,就完完全全让她彻底忽略掉了所有阻碍。皇室,后宫,那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啊,秦若离那种地位的嫡女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吧?!
怜氏也不做催促,就这么任秦若曦呆愣着。毕竟她才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若是没有想明白或是有一点点害怕,就都是枉然的。
当然,作为她的亲生女儿,秦若曦也没让怜氏等多久,就一个鲤鱼打挺挺起身子,死死地盯着怜氏的眼睛半是陈述半是发誓地说:
“姨娘!女儿要进宫!”
怜氏狠狠地呼了一口气。虽然对自己女儿的野心有足够信任,可她始终是小女孩,就怕一听到皇家就犯怵,就不好办了。要知道这条路要走下去要走好,最需要的就是当事人的勇气和信心。
“曦儿先别急,我会与你爹爹商量的,即便老侯爷及夫人他们不答应报上你的名字,姨娘也能让你爹爹悄悄做手脚。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夫人给你妹妹请的先生。虽然你爹已经发了话让你们姐妹都去听课,但曦儿你得自己有个数,什么东西随便学学跟得上就行,什么必须要用心去学,学精!你知道,能参加选秀的无一不是名门贵女,容貌才华都差不了,你若要想超越她们拔得头筹,就要在某些其他人忽略的领域苦下功夫!”
这话可为难秦若曦了,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琴棋书画、女德这些才是大家贵女都得学好的课程,如今怜氏却告诉她可以随意选着学!
怜氏也不跟她绕弯子,又一次凑近秦若曦耳朵对她说:
“除了琴棋书画及教养嬷嬷,一般世家都会备着一个专门教导女儿家闺房之事的人,叫教引嬷嬷。不过婚配前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教什么。曦儿你得记着,到时候多多亲近那个人,争取让她给你传授些经验!”
秦若曦听得一塌糊涂,斜眺的凤眼看得怜氏自己都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却再不能多说出点什么,干脆直接给她下了个死命令:
“哎呀你这孩子,记得照做就是了,姨娘还会害你不成!”
……
而此时,虞氏也趁请安的时候,支开儿女和老侯爷夫妻说起了这件事。
“儿媳也是昨日晚膳后才得到的消息,皇上临下朝前发出的旨意。而且这次还与以往不同,他让所有有爵位的人家及三品以上官员,都必须把适龄未婚配的女儿名字报上。如此阵仗,儿媳觉得皇上不大像是自己要扩充后宫,倒更像是为皇室子弟选妃。毕竟,最小的五皇子都成年了!”
老夫人听到选秀二字眼睛突然亮了亮,不过到底沉得住气,没有抢在老侯爷的前面说话。老侯爷则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虞氏看到二老的反应,低头扯了一下嘴角,才又重新整理好表情抬头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父亲,儿媳觉得虽与皇室联姻是好事,但以玉儿的年纪来看……其他皇子都大了些,若侯府嫡女去做侧妃又有些不好看。如此算下来,唯一相配的,也就只有五皇子了!”
果然,老侯爷一听五皇子,立马就下了决心。
“不可,五皇子是南家外甥,自古秦南两家不能有儿女牵扯,这事规矩!而且,先不提旧例,就单以我秦家如今的能力而言,绝不敢轻易插进太子与五皇子之间去!”
老侯爷的反应虽让老夫人很是失望,但她却没急着说什么,当着别人的面不反驳老侯爷的话,这是老夫人遵守了一辈子的信条。
虞氏则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兜着,赶紧趁热打铁想把事完全做到无回转的余地去。
“玉儿这一遭进宫是免不了了,儿媳想着跟父亲讨个注意,到时候该做到何种地步,才不至于让人瞧出咱家是刻意落选,又不至于太败了玉儿的名声?!”
儿媳这幅生怕自己反悔的急躁样,老侯爷也不恼,闻言低头沉思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才给出一个答案:
“无为!”
虞氏疑惑:“无为?!”
老侯爷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没开口的老妻后,才和虞氏仔细解释:
“对,无为!选秀的女子要取胜,除了家世、容貌、才华及自身的魅力外,还得有心计。而玉儿若要退得无声无息,最好的办法可不就是什么都不做?当然,我们的目的是保全玉儿全身而退,所以此无为,并非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对她下手。不但要做足准备,还必须做得比其他人更仔细隐蔽才是!”
虞氏本来是想在选秀前一晚给女儿喝爆痘之类暂时毁去容貌的药物,这样一来甚至连宫门都不用踏进去的。可如今老侯爷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她,太医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发现做了手脚,即便侯府不被怪罪,一个不愿与皇室缔结姻亲的印象怕是跑不掉了。
而一直不说话的老夫人,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试探着问到:
“老爷子,您难道就没想过五皇子及南家比我们更不想两家有所牵扯吗,那……玉儿是不是没必要提前退出了?毕竟,皇家除了皇子,还有不少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