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墓园的上空乌云压低,冷风宛若锋利的刀剑,肆虐凌迟着人的肌肤,吹在两旁的树叶发出阵阵嘶吼声,似是在为死去的人默哀。
顾简抱着束白色桔梗花,黑色靴子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最终,在一座许久无人看望的墓碑前停下。
她把花放在旁边,稍微蹲下身子将照片上的灰尘尽数扫去,语速略慢,尾音沉重的说了句:“妈,我来看你了!”
随后,再无一言。
墓碑上的女人身穿白裙,眉毛生的细弯,头扎着两条小辫,嘴角勾着淡然浅笑,一颦一动带有古代女子的温婉贤淑。
时至今日,她仍旧无法把眼前的女人和精神病患者联系。
一个在犯病都能控制不伤害她的人,怎会去杀害佣人?
她一点都不信!
半晌,鬼哭铃声忽地响起,“呜~”
顾简收回游离的思绪,掏出手机,轻飘飘的扫了眼,看是顾曜,并未搭理。
可对方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
见此,顾简眼角一眯,寒光毕露,“有事?”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但前提是你和秦二爷先结婚。”
顾曜心里的算盘,顾简不用脑子想也明白。
和她玩,未免嫩了点。
“股份可以婚后,但你们现在来我母亲墓地,我就结,不然.....呵!一个小时我见不到你们,就作罢!”
话落,顾简掐断了电话。
然后,她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墓碑,一动不动。
良久的沉凝,顾简眼皮撩起,平静的面色下是压抑的隐忍。
顾家
“爸妈,我不要去!”顾唯一拒绝。
杜玉娟也不想去,可为了唯一的女儿,她别无选择,“不去就是你嫁秦家了,但凡我们有别的法子,我和你爸都不会答应。”
“爸......”
“听你妈的!”
尽管不愿,但权衡利弊,顾唯一最后选择了后者。
随即,三人前往墓地,按照顾简的要求磕头道歉。
——
几十公里外的一处私人别墅内,北洋极简风的装潢奢华而不张扬,目之所及皆为通透清水的色调,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咳咳咳!”秦昱靠在书房老板椅内,灰色睡衣松松垮垮,耳上挂着蓝牙耳机,“昨天在九号公馆出现的那个女人,务必,咳咳咳,查出她的身份。”
“二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加急去办了,只是那女人好像有意躲避监控,不太好查。”
不等电话里的人说完,秦昱茶色的幽瞳慢慢酝酿着风暴,出口的言语叫人惊惧:“我不养废物。”
“是是是!我一定竭尽全力!”那人不再找理由,怕惹怒了他。
扯下耳机,秦昱的手搭在红木书桌上,中指无节奏地缓慢轻敲着,暗含思忖。
那女人身手不凡,能出入九号公馆,想必地位和财力至少占一样。
况且,行踪诡秘,每条路几乎都在她的计算当中。
就这样心思深沉而能打的女人,满京城能有几个?
不管她是谁,他势必要找出来。
翌日
由于秦老太太思想传统,给了顾简的婚礼全是按照古代习俗所办,不失轰动。
可精神病与不受宠小姐的结合,这消息传出,谁来不是看笑话的?
身着大红色喜服的顾简坐在床边,视线透过盖头所见都是模糊的血色。
不知道坐了多久,身边的佣人早已离开,但迟迟没人进来。
桌上的香味萦绕在顾简鼻尖勾引着她,她忍得烦躁,二话不说扯下盖头随手丢到床上。
窗外天色渐晚,看样子秦昱是不来了。
正好,遂了她愿。
繁文缛节弄得顾简是真的饿了,连咀嚼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须臾,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顾简敏锐地回头,和秦昱的目光不期而遇。
尽管她收的快,秦昱仍旧犀利的察觉到她刚刚一闪而逝的狠厉。
没个身经百战,达不到。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咳咳!”秦昱掩面咳嗽,眼中转瞬即逝的惊喜被掩饰的一干二净,“你好,顾家二小姐!”
他还在费尽心思的追查她下落,哪能想到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当时,他就该让傅黎溟把顾简的信息共享。
顾简放下筷子,右脚还狂妄不羁的搭在凳子上,嘴角轻斜,“你是秦昱?”
病秧子就是秦家二爷?
“嗯!”
房门关闭,秦昱颇有深意地睥睨着她,紧绷的俊脸渐渐褪去冷峻。
顾简摸不准秦昱的心思,不打算兜圈子,漫不经心的开门见山道:“你应该查到了,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
“人可能没那么正常。”
“疯起来了,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最后一句,非常张狂拽上天的口吻,眉眼笑弯着。
“巧了,我也是精神病。夫人应该听说了,我不仅有暴虐症、还有严重的洁癖。”
秦昱眸光专注的落在顾简那张动人心魄的容颜上,‘夫人’叫的十分熟稔。
抿了口温开水润喉咙,他笑着慢条斯理的问:“夫人,怕吗?”
顾简嘴角一扯,“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
同为精神病,她有什么好怕的?
暴虐症,以他能是她对手?
至于洁癖,不交集不就可以了?
秦昱又咳,眼角晕开的绯红透着股子羸弱,低沉嗓音里裹着勾人心弦的沙哑:“能娶夫人,乃为夫三生有幸,怎会怕!”
顾简淡淡扫了秦昱一眼。
都说秦家二爷性情古怪,难以相处。
可她怎么觉得这病秧子不仅与难以相处半点不搭边,还有些花言巧语呢?
心下千回百转,顾简面上尤其淡定的接招,七分真假的挑衅道:“杀人也不怕?”
秦昱浅笑,“不怕!”
顾简毫无预兆笑了,语气随心所欲的很:“坊间说,和秦二爷相亲的女孩都莫名其妙消失了,不知是否属实?”
“亦或者……”说着,她瞄向他察言观色,“和上次杀你的人有关?”
不得不说,顾简很聪明!
秦昱眼里趣味浓浓,复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道:“夫人想知道真相的话……”
说到一半,他便停下了,好似在故意勾起顾简的胃口。
“怎样?”顾简慢吞吞的顺着他话问。
“不如一直待在我身边,见证真伪。”
“可惜,相比这个,我觉得和秦二爷做交易更有意思!”顾简轻笑。
秦昱呼吸有点急,“什么交易?咳咳!”
“我护你周全,你我做一对表面夫妻,时机合适便离婚。”
“怎样?秦二爷!”女人的狡黠浮出眼底,像是在商量,其实是在毋庸置疑的下通知。
对上顾简眼中的狡黠,秦昱嘴角似有若无的扯开个弧度,“我答应,但我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