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为传说中的一种毒蛇，附水而生。
南朝著作《述异记》中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此话不假，却不详尽。
准确的说，上述所言指的是雌虺。
而我眼前的这条，则是雄虺。
虽然是同一物种，但当中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因为雌虺，只有一头。
而雄虺，则有九首。
《楚辞·天问》中说：雄虺九首，卧藏九幽。
我所看过的道门典籍中又说，雄虺至毒，神亦畏之。
九首齐出者，难觅其二，九幽翻覆。
直白的说，就是雄虺这种毒物，都是藏在九幽之地的。
此物与真龙不同，后者可以同时存在很多条。
而前者，世间能够长出九头的雄虺，只存其一。
一死一生，不见其二。
而每当这样的旷世大凶生成之际，整个九幽都会被翻覆，从而酿出无上的灾劫。
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虺。
当然，毒蛇倒是见过不少。
化蛟成龙的雌虺尚且没有遇到过，更别说雄虺了。
而且，还是一条五首雄虺。
这条毒物爬出，阴洌的气息便弥荡在了整座大庙当中，嘶鸣吞吐之间，更是让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眼前这城隍，真的是该杀！
雄虺的恶名，玄门中人都是一清二楚，更别说阴司的神祇了。
他饲喂这种东西，足以说明其心肠之狠毒。
雄虺现身，五首摇动。
硕大的凶目当中，迸射着令人恐惧的阴芒。
“杀了他。”
城隍口中暴喝，抬手指向了我。
“本尊要杀谁，怕不是你说了算的。”雄虺口中人言，又冷又阴。
“你……”城隍大怒。
“你什么？”雄虺另一颗头开口，粗狂霸道，“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本尊怎么做，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既然是合作，那你就要明白眼下的局势。”城隍阴着脸提醒。
“局势如何，本尊比你更清楚。”
雄虺的第三头开口，犹如砂纸摩擦玻璃，刺耳无比。
“你不要忘了，是本尊的一头之力，将青州给遮了起来。我劝你赶紧弄掉身上的阴司印记，以免稍后生变。”
一头之力？
盯着眼前的雄虺，我总算清楚了青州祸根的因由。
雄虺九首，显然跟盘瓠一样，每颗脑袋都有不能的神通。
其中一颗，应该是有隔绝一地的威能。
也正是如此，花面判官他们才无法跟阴司取得联系。
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东西对不上。
准确的说，凭眼前这条雄虺的道行，根本做不到这点。
要换做八头或者九头的雄虺，其道行能与天地上神比肩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能理解。
稍作思索，我心中释然。
五首雄虺确实做不到，但旁边不还有个城隍吗？
合两人之力，还是能做到的。
意识到这点，我心中也有了些侥幸的激动。
雄虺的一头之力用在了遮蔽青州这件事情上，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有破绽可寻的。
最基本的一点，道行肯定削弱了不少。
其实力，最多也就比肩最低级的中位神祇。
甚至是，下位的神祇。
如此一来，也就不是那么难对付了。
想到此，我赶紧给小青龙传音。
“道门典籍中说，雄虺与真龙乃世仇宿敌，稍后你把它引走，去找盘瓠和老牛，务必斩杀了它。”
“本尊自己就能灭了他。”铜钱剑震动回应。
“你确定？”
要是这样，再好不过。
“好像……不能确定。”小青龙陷入了犹豫，“算了，与其累死累活的单打独斗，倒不如去找两个帮手群殴。”
“……”
我无语。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呗，找什么借口。
“小长虫，从那把剑里面滚出来，本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本尊的小弟，二是祭了本尊的五脏庙。”
“一言为定。”
铜钱剑轰然作响，小青龙脱体而出。
“大哥，随我去一个地方，再帮你收两位小弟。”
龙吟声落，小青龙冲天而起，直奔观音山的外围。
“不能去。”
看到雄虺要去追，城隍赶忙阻拦。
“本尊说过，不要跟我发号施令，你越说不能去，本尊越要去看上一看。”
话落，雄虺双头急速幻化。
当两只巨大的翅膀生成以后，尾随小青龙而去。
“不长脑子的废物，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你说的没错，它百分百是回不来了。”
对于这点，我有着充足的把握。
单打独斗，小青龙或许不是雄虺的对手，可要加上吃肉得道的牛饮海，以及天生神种的盘瓠，就完全不同了。
雄虺再毒，也只能沦为他们的口中餐。
“姬十三，你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城隍面露不屑，“你以为，本神君是真想挽留那不长脑子的雄虺吗？”
这话，问得我心生不安。
“这么说，你是故意激他的？”
“不然呢？”城隍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成大事者，不仅要心思缜密，更要手段狠辣。”
“那雄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要舍弃。只有这样，这青州的所有福缘，才会被本神君一人所得。”
“还有，你以为引走了雄虺，便会多出一份胜算吗？你怎么不想想，实力最受影响的，是你自己呢？”
“……”
我沉默。
城隍说的没错，相较于他来说，我的实力被削弱的更大。
他的城隍印还有三面没有动用，而我的铜钱剑，此刻却暂时失去了剑灵。
“姬十三，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城隍说着，一根手指拨动了城隍印。
随着大印的一面转向我，一个法阵也在瞬间凭空生成。
阵纹浮动，一杆大戟从中伸了出来。
阴气缭绕，乌光惊神。
颤颤而鸣，大庙摇动。
在我猜测城隍又在搞什么鬼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战马的嘶鸣。
阴将？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派出了阴将来对付我。
因为阴兵，是没有资格骑乘战马的。
就是不知道，要现身的这位道行如何。
“阵前何人，报上名来。”
随着高头大马的出现，那阴将军也显露出了身形。
较之前我第一次来城隍庙时，遇见的那位更为彪悍。
身材魁梧，阴势冲天。
大戟闪烁寒芒，战马蹄下生焰。
我有些畏惧，却也深知不能退缩，所以便打算横剑向前。
就在这时，大庙外面也传来了一声战马的嘶鸣。
接着，便是之前那位将军的暴怒声。
“来这里撒野，你问过老子吗？”
滚出来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