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慧婷这么说，屋里人动都不敢动了，常冬龄没她哥哥们那么爱管闲事儿，只觉得这么大个事儿让他们听见怪尴尬的，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陈大妈没想到闺女连人都不避要在这把话跟她说明白，脸一红，哭着跑出去了，那老头儿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外头，最终一咬牙一咬牙，也跟出去了。
张慧婷看了一眼满屋的老板伙计们，在他们开口之前交代道，“你们都不知道这里面儿究竟是啥事儿，所以谁都甭开口劝。行了，干活吧！”
常瑞跟常越俩兄弟一直跟着揪心，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了，他们也确实不好说啥了。
常越把脸别开，忽然间只听他大喊了一声“我.操”，拔腿往外跑，大家都以为他是看见陈大妈出事儿了，跟着看出去，就看见他站在对过小卖部外头，买了包烟撅着腚蹭人家电视看。
“是不是唐僧又把孙猴子给轰走了？”常瑞看他这动静，能猜到的就只是对过电视在播西游记，常越看到唐僧误会孙悟空那段儿就换不了台，看一回哭一回，常瑞心说孙猴子都没他难受。
周日晚市开始的早，陆陆续续的进了客人，生意一忙起来，什么陈大妈啊，什么孙猴子啊，全都给扔脑后头了。
当初常冬龄看中的就是小当的伶俐劲儿，如今她也确实证明了常冬龄没看走眼，一来客人，她比常冬龄还积极，才干了这么两天，她已经能叫出熟客的名字了。
常越就是在这时候又跑回来的，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北冰洋，摸了起子出来起开瓶盖，就跟没喝过水一样仰头吨吨吨的全给干了，打了一个汽水味儿的嗝，他才活过来了似的，“小九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给我介绍工作的大哥不？”
一听见这个人，常冬龄心头一怔，“咋了？又找你了？”
“找个姥姥！”常越拿汽水瓶嘭的一磕柜台，得亏屋里人多吵吵嚷嚷的，他这一下子才没吓到别人，“那人刚上电视了！我听老板说他们那期节目都播好几天了，贩.毒！背后还有一个大组织！全给一窝端了！”
常越还在那碎碎念，得亏当初离远了什么的，忽然他想起电视上说他们那伙人会把毒.品藏进烟里，让熟人中招，他话锋一转，“小九儿，你为啥老是不让我拿别人的烟啊？”
“还能因为什么？这种以贩养吸的，去年电视上就播过了，我就是看见了想着让你防着点儿，歪打正着了呗。”常冬龄神色没大变，这说辞她早想好了，她抬眼看见前头有一桌吃完了，扔下二哥过去帮着小当一块收拾桌子。
她记得这桌客人一共三个人，点了四个热菜，一个茄子，一个豆腐，一个排骨，还一个里脊。茄子跟豆腐都吃的溜光，排骨剩了没几块，但是里脊却剩了大半盘，那三个人喝了□□瓶啤酒，分明不像是吃素的人，那为什么素菜吃光了，荤菜反而剩下了呢？
眼看着小当眼疾手快的要把里脊收走，常冬龄拦了她一把，“别动，我来。”
小当不明所以，但是老板的话照听就是了，她哎了一声，收起其他的菜。
那盘里脊肉常冬龄怕后厨不小心给倒了，就一直摆在柜台底下，等到晚上收了店，她只让小当小邹，把后厨的大家留下来，拿出那盘里脊肉。
“哎？忘了收了？”常瑞端起盘子，摇头道，“这小当，真是……”
常冬龄抬手拦住大哥，“不是，是我要留在这的。我觉得这道菜有问题，是你们谁做的？”
后厨三个人，谁做哪道菜分工明确，因此虽然不知道这是哪桌的菜，但是糖醋里脊需要油炸，因此张慧婷认下来，“我做的啊。”
“做之前检查肉了吗？”
“检查了，肯定没坏。”
上礼拜五有人反应过，他们这边的菜有股怪味儿，常冬龄当天就跟后厨说了做菜的时候注意点，让他们多检查，她说，“那你尝尝。”
这菜已经凉了不说，一眼就能看出是别人吃剩下的，客人吃饭的时候聊天必然唾沫横飞，上面不知道得洒多少，听常冬龄这么说，张慧婷明显是有点不乐意。
常冬龄先伸手，从里头揪了一根邦邦硬的里脊出来，“来，咱俩一块儿，谁都别矫情，咱们这是找问题来了。”
凉了的菜比热的时候咸，而且里脊肉是炸过的，一凉就有点嚼不动，常冬龄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吃榨菜，死命嚼了两口里头的里脊才透出来，忽然间，满嘴尿骚味儿，常冬龄一猛子冲到门口，呸呸呸吐了一地，折回身给自己也拿了瓶汽水，想把那股骚味儿给顶过去。
张慧婷见状，也顾不得什么唾沫不唾沫的了，毕竟这可是她检查过的猪肉又亲手炸出来的菜，可她尝了一口，除了咸了点儿硬了点儿，不比刚做出来那么好吃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的啊。
常冬龄瞪大了眼睛，冰凉的汽水都没能盖过去的骚味儿还在她口腔里打着转儿，“你管这叫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