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周子舒的身上,一根银针从一侧飞出,将鞭子射偏,另有一直莹玉般的手伸出,将那鞭子抓在手上。
来不及看那双修长莹白的手,周子舒顺着银针的轨迹看去,却看见一片翻飞的衣角,那样式,正是叶辞沐临走时穿的,只是那边际,似乎还沾着几滴鲜血?
周子舒眼神一凝,正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却被那双手的主人拦住了。
那个样貌略带妖艳的青年将手中的长鞭一寸寸卷起,然后丢给了面色委屈又有些惊惧的少女。
“阿湘,别丢人了。武功不行,眼光也不行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眼里却含着一丝对面前少女的宠溺。
少女原本蓬勃的怒气瞬间被浇灭,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青年转过身来,伸手拦住正要离开的周子舒,略一拱手,端的是彬彬有礼的姿态“小婢无状,见笑。”
周子舒一愣,再抬眼时却发现那边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只好举起酒杯将自己的脸遮住,神色讪讪,带着一丝惊惧“岂敢,恕我孟浪才是。”
温客行将自己的手放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周子舒的脸看了一眼,便从身后摸出自己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然后摇着手中的折扇,面带微笑地离开了,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
那被银灰色长袍的青年称作“阿湘”的紫衣少女见状,一脸不甘地转身跟了上去,只是离开前还不忘了朝依旧站在原地的“痨病鬼”扯出一个鬼脸来。
周子舒看着这对离去的主仆,讪笑了一声,便自顾自地走回了那座小桥边,又靠坐了下去,一手还拿起放在桥边的破酒壶。
那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少年走了过来,感叹道:“原来你会武功啊,失敬失敬,在下张成岭,师出五湖盟镜湖派。”
他紧接着又问“请问这位朋友,师承何处,姓甚名谁。”
“不敢不敢。”周子舒说着,猛然咳嗽了起来,那少年立刻弯下了腰,轻扶周子舒的手,丝毫不顾及他的装扮,语气关心。
“朋友可是有伤,还是有病?”
“不才,无门无派。”周子舒咳嗽着吐出几个字。
一旁的家仆听了,忙劝自己的公子离开,那公子却是个性情纯善的,见他咳嗽不止当即将自己的名贴轻放在周子舒的身上,顺便邀请他到镜湖山庄小住调治。
然后,那眉目略显稚嫩却一派正气的小公子就在那名家仆的催促下脚步匆匆离开,给自己的娘亲买点心去了。
……
倾玉楼。
顾湘正抱怨着那个痨病鬼滑溜的步伐。
一旁的银灰色长袍的青年却丝毫不犹豫地给她泼了一碰冷水“就凭你,能在流云九宫步上,讨得好去。”
“流云九宫步?那个门派的?”顾湘疑惑道。
“四季山庄。”
“什么四季山庄?我怎么没听过。”顾湘的疑惑更深,那银灰长袍的男人却没有再答,只是心里想着要去会会这个变数。
思及此处,他忽然想起接过阿湘鞭子时顺手捞过的那枚银针,便是这样一枚小针,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使阿湘手里的鞭子偏移到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角度。看那式样,既不像是普通的绣花针,也不同于医师专用的银针。
百思不得其解,那银灰色长的男子确是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带着妖异的色彩。
想来,那个样貌沧桑却有着一副好看的蝴蝶骨的人,他身上的谜团,是越来越多了啊。
也不知道,这层层的迷雾散开后,显露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